掐指算來,執軒已經離宮多日,宮裏人心惶惶。
三更天十分,芷柔便撩起紗帳,喊來貼身宮女。
“娘娘,才三更天,你再多睡會兒吧。”點燃燈火,宮女低聲道。拿過一件鬥篷給芷柔披在身上。
“你過來。”
芷柔抬手示意宮女湊近些,低聲吩咐了幾句,宮女躬身急急退了出去。
大約一炷香時辰過後,宮女帶著一個黑衣男人進來。男人手握長劍,俊顏冷得讓人不敢靠近。跟著宮女進來,抱拳一揖道:“皇後娘娘,有何吩咐?”聲音如冷顏,亦是冷到讓人聽了不由身子一震。
芷柔看了一眼旁邊的宮女,宮女低頭退了出去。見了皇後不行大禮,想必關係非同一般。做奴才的,每日祈禱脖子上的腦袋能安安穩穩的長在那裏就好。至於主子的事,知道的越少越好。
“師兄,師傅她老人家身體可好?”宮女退出,將大殿門關上,芷柔緩步來到男子麵前,繼而朝旁邊的太師椅抬了抬手,“師兄請坐。”
“不必客氣。有話就說。”男子依舊一臉的陰冷,語氣亦聽不出任何情緒。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目光跟著芷柔的身體移動。
“師兄,何必呢。”芷柔坐進坐下,伸手倒了一杯茶,遞了過來,“你真的那麼恨我麼?”
端茶的手在空中舉著,男子冷目凝視芷柔如水的雙眸,許久,眼中終於有了閃爍的光亮,伸手接過茶。
貴為皇後,肯親自為自己斟茶,就算他的心早已化作冰山,卻仍懷念他的溫度。
不再與芷柔對視,男子將臉別過。
“說吧。是不是你的皇帝夫君又失蹤了?”男子的語氣略帶溫度。
“一直深居宮中,你如何會不知?”芷柔淡淡道。
男子顯然一愣,高貴優雅的芷柔。她完全不像天天纏著師兄教她步法的柔弱小女孩兒了。一身的貴氣,滿臉的霸氣,眼底的殺氣將她的野心在他麵前昭然。
“原來你什麼都知道。”他自嘲的一笑。那笑,在那冷峻的臉上,顯得格外陰森。
“師兄,謝謝你心裏一直有我。可是,我們……”
“用不著繞那麼多彎子,說吧。天快亮了,我不便在這裏久留。”他依然是為她著想。
芷柔微楞,一絲歉疚從眼裏閃過,繼而一笑。
“既然得不到他的心,也得不到他的人,那麼,我要得到除此之外他所有的一切……”
大殿的門打開,黑衣男子出了門便飛身一躍,朝著出宮方向而去,瞬間消失在黎明前的黑暗中。
芷柔走出門來,瞥了一眼,守在門外的宮女,繼而又轉回身去。
“執軒,”素袖呆呆坐在客棧的床上,她喜歡這樣叫他,不喜歡救他皇上,那樣,有距離感,“你該回宮去了,否則會天下大亂的。”
在宮裏的日子,聰穎睿智的蘇繡,怎會看不出芷柔是個野心極大地女人。那名字,實在與她的性格背道而馳。
一直以來,她知道自己都是一廂情願。這個皇帝,隻不過是路過,碰巧遇見自己了。否則,怎會在她離宮這麼久都沒有找她?無所謂了,本來那就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如今,自己身世已經搞清楚,已經沒有理由再把他留在身邊。何況,還有繈褓中的女兒等著她。她不想因為自己的不自量力,為女兒惹來殺身之禍。不能讓女兒和自己的命運一樣。她要她快快樂樂長大。
“跟我回去吧。”這是他心裏所想。
“不。那裏不屬於我。”她笑的淡然。那眼神,仿若對他毫不在乎。隻是他不知,她的心在滴血。
“可是……誰呀?”
敲門聲響起,將執軒的話打斷,他沒好氣的朝著門外吼道。走出去開門。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禦前侍衛帶著一群便衣士兵跪拜齊呼萬歲,執軒無奈的轉身回了屋裏。素袖聳肩一笑。
“你們怎麼找來了?”執軒蹙眉衝著侍衛白眼道。
“皇上,您走後,皇後娘娘便染了風寒。再加上惦念皇上,如今已經多日不能下榻,還望皇上速速回宮。皇上不理政,皇後病重,如今宮中已是人心惶惶……”
“什麼?芷柔重病?”執軒俊顏失色,急的來回踱步,繼而一手拉起素袖,“你乖乖在這裏等著朕,不準亂跑。聽見沒有?”
他心愛的芷柔重病,如若他此時帶個女人回去,那不是催她早死嗎?沒辦法,隻好事後再來接她。
素袖不置可否,隻戀戀的看著他的身影飛快消失在她模糊的視線。不知道,這一眼,是否此生不再相見。帝王身,不由己。更何況,他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