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陰曆四月三十,魏府老太太的壽辰。
這天早上從三更起,魏府裏的丫鬟婆子小廝粗使就都忙碌了開來。
等到了五更天,庭院已經被灑掃的幹幹淨淨,各處都紮著喜慶的彩旗,戲台,酒桌,屏風擺件都準備齊全。
卯正時分,大房魏偉彬和二房魏偉鬆便帶著妻妾兒女來到了槿香苑給老太太祝壽行禮。
魏老太太和兩個兒子並上魏偉彬的大夫人蔣氏,魏偉鬆的大夫人呂氏坐在上首一桌,接著是魏孜博和魏偉鬆的兩個兒子一個叫魏孜霖,一個叫魏孜津的坐在第二桌,第三桌是魏偉彬的兩個女兒並上魏偉鬆的獨女魏恬欣,最後一桌坐的才是三個姨娘,其中包括魏偉彬的小老婆眉姨娘和魏偉鬆的兩個小妾。
丫鬟端來了簡單的粥飯和清口小菜,眾人都象征性的吃了一些。才收拾下去碗筷,漱口淨手的空蕩,就聽門口有丫鬟傳:“稟老太太和兩位老爺,賀壽的人有來的了。”
魏老太太點了點頭,身旁蔣氏和呂氏趕緊將老太太扶了起來,魏老太太便道:“走吧,該出去迎迎了。”
以魏偉彬為首的眾人跟在後麵,總共分為兩波,魏偉彬和魏偉鬆帶著魏孜博三個小子往府門口走去招待男客。蔣氏呂氏和幾位姑娘姨娘饞著魏老太太來到了正房敞廳。
一幫人伺候著老太太坐在了正中的花梨雕花氣派大羅漢床上。魏老太太一改往日的嚴厲模樣,改頭換麵,平日裏嚴厲刻薄的架子一點都沒有了,仿佛自始至終就是慈善的人般的和簇擁在周圍的媳婦孫女們說笑著。
辰初多一刻,就陸陸續續有人客上來。先到的是和魏偉彬同為靖州同知的芮彪的母親芮老太太,兩位老太太未出閣時就關係不錯,到了花甲之年,實屬是名副其實的虛假好姐妹兒了。
一見人來了,魏老太太好不意外的趕緊站了起來,邊往出走邊說:“真是罪過了,就平常過個生日,還興你親自過來,快上座!”
芮老太太趕緊擺手,雖保養的不錯,氣色紅潤,但一笑還是帶著些富貴的褶子:“老壽星,快坐下吧,身邊一群媳婦孫女的,煩得著你親自迎我!咱們姐妹兒倆多年,再來這些虛套,當心我掉臉子了。”
魏老太太一聽,坐了下,笑說道:“你個刁婆子,多少年改不掉你的嘴厲來!”
蔣氏和呂氏趕緊上前,笑著請芮老太太坐在了魏老太太身邊。芮老太太帶了兩個孫女過來,蔣氏安排著在魏昭欣身旁坐了下。這邊丫鬟正端茶給芮老太太,就聽門口記禮帳的高聲念道:“芮家送瑪瑙枕一個,翡翠如玉一個,上用銀紅色縐紗兩匹、蘇錦兩匹。”
送的東西委實貴重,特別是那上用官造縐紗和蘇錦,齊國一年也就能產百十來匹,實在是有錢也買不來的東西。魏家人聽了臉色都有些微變,魏老太太回頭笑著說:“實在是太貴重了些。”
芮家倒有這個資本,芮彪的親妹子在朝廷正四品典軍校尉林峰府裏做妾。今定遠侯蕭旋凱昌平一戰九死一生,大獲全勝,林峰在其麾下受賞頗豐,就單說那官造縐紗就賞了二十匹有餘,府裏麵女眷用不了的用,這芮家才沾了芮小娘的光,得了幾匹,如今送禮撐了好大的臉麵。
芮老太太按住魏老太太的手,笑說:“要也是得不來的,這不,京裏敏姐兒往回捎東西,捎了這幾匹紗,銀紅的顏色,咱們上了年紀的,穿著如老喜鵲上新色兒老妖婆般的難看,正是適合花朵般的姑娘穿。給府裏幾位姑娘各做了條裙子,還剩下這些,想著魏府裏貌美如花的姑娘有幾位呢,也就拿了來,白擱著也是擱著,不如給幾位姑娘一人也做條裙子穿著。”
這話說的著實中聽,蔣海棠看了看魏昭欣會心一笑。魏昭欣也得意的回以一笑,在靖州城裏,她自是最美的那一個。
魏老太太一想到自己那嫁給了窮苦書生的閨女,再和人家的一比,心裏麵頓時有點不是滋味,隻是這種時候怎麼也不能表現出來,強保持著笑容道:“敏姐兒好福氣,你也好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