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風送薄雪，馬蹄濺飛泥。馬車在搖晃中又前行了半日，到天色漸暗的時候才停下生火做飯。
青衣人選在一處避風的山坡處紮營，雖說白雪稀疏，泥土軟爛，卻也能夠讓人清去趕路的疲乏。
從宗門駐地到這裏一路都不太平，所遇的流民和山匪更是不在少數。好在同行者皆是習武之人，又因著急趕路的緣由，隻會在夜色降臨時落腳歇息，倒也沒出現問題。
算是安危無虞吧。
徐婉兒在接受新得身份後，便與眾人一同搭建著營地。不過她那雙大眼睛卻有些不怎麼老實，老是瞟向剛下馬車的楚浩。
她著實有些不解。不明白這鬼精的便宜主子為何一直看那幾本無趣的道書。
道家沒落是天下共知的事，他們的理論是有可取之處，但也比不得以往為人樂道，大多都隻是用來增漲些見識罷了，根本沒有實用。
於是內心獵奇下，她挨挨蹭蹭走到一名侍女身旁低聲問道：“姐姐，少園主他為何總是不愛講話，就連看的書也僅那幾本道書？”
侍女停下手裏的活，側頭淡淡說道：“少園主的事，起身你我可以揣度？”
徐婉兒被她淡漠的神情一噎，隻得悶頭收拾著雜物。
又過了一刻鍾，她看到便宜主子手持一本道書，慢悠悠渡步向前方河流走去。當他抵達河邊後，靜立了片刻，莫名其妙伸手對著河水抓了抓，像是個傻子。
她看了會兒，眼珠轉了轉。放下柴火就背著手左搖右晃的跟了過去，在不遠處歪頭打量著。
少年左手持書，右手對著河水虛握，白雪墜落，發絲在風中搖曳。
徐婉兒往後瞧了瞧。那些人都在忙碌和站崗，與自己一起的兩名侍女也正在生火，似乎不在意她前來偷懶。
再看眼前少年，忽然覺得他似乎也不那麼傻了，寧靜的模樣就仿佛融入了這片天地中。寒風不是多急，白雪也不密集，水流嘩嘩作響，他也是其中的一員。
如此情形，讓她想到了道法自然。
很詭異，又好像理所當然。她想，這或許就是原本的他吧。
她就這樣盯著看了會兒，直到他慢慢放下了右手，才回過神來。
楚浩回頭看向她，輕輕笑道：“你怎會來這裏？”
他其實早就察覺徐婉兒的到來，隻是因為在嚐試法術，還有些想要看看她想要做些什麼，沒有太過於在意。結果卻沒想到她竟呆愣愣的望著自己，莫名的奇怪。
徐婉兒遲疑了一會，抿著朱唇道：“嗯…我就是前來瞧瞧你。不明白為何其它書籍不看，反而看這沒實用的道書，另外還有你的名字也不知曉，咱們的宗門名字也不清楚……”
說到這裏她忽然又覺得說的太直白，於是揚了揚下巴，“你要知道我可不是信口胡言……嗯。道家沒落天下皆知，你，還是少看點這類書籍吧……其餘各家雖然不行，但也不至於沒落的厲害啊……”
楚浩合上書頁笑道：“多謝你的好意了。不過百家皆有所長，豈能因為道家沒落而不屑一顧？我瞧著這些就挺好的啊。”
說完還揚了揚書籍。
徐婉兒愣了片刻，從小到大，還是頭一次有人這般給她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