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 / 2)

湖北農村一直重男輕女,大家無論如何也要生個兒子,如果不生兒子,就是斷了這家的香火,那是最大的罪,誰也不能犯這樣對不住祖宗的大罪,古語說無後為大。上世紀80年代,人口增長很快,毛竹低的人多力量大的政策也開始轉向,計劃生意開始非常嚴格了,那些生了四五個女孩子還沒有生男孩子的家庭,計劃生育的執法人員天天上門,大河村有一戶人家生了五個女兒,還是不願意去結紮,計劃生育的執行人員每天守在他家裏,家裏的家具全部被搬走,後來夫妻倆隻好帶著孩子逃到外地去謀生,家徒四壁,屋頂上的瓦片都破敗不堪。計劃生育的人抓不到人,一氣之下,就把這家的一麵牆推倒了,也沒人來管。後來有些人家生出來是個女兒,接生婆直接往裝滿水的接生盆裏按下去淹死,然後告訴產婦說是個死胎,日後婆婆們都是很感激的,有的女嬰還沒來得及哭一聲就離開了人世,然後被埋在河邊,像死豬死狗一樣,如果是春天漲水,屍體就會被衝出來飄在河麵上,有的埋的淺的,被小狗發現叼出來的也偶爾有之。

小學時候的每天傍晚,小葦會帶著詩集到河邊散步,朗誦,小葦對文學的愛好就是從這時候培養起來的,傍晚的河邊非常安靜,一般很少有人,偶爾有田間幹活完晚些回家的農民路過,他們有幾分疑惑的看著小葦,但也基本不打擾她,看她手裏拿著本書,猜測不像是要跳河尋短見的,見到多次後,也不覺得奇怪了。

宋詞的意境常常和這鄉村的傍晚的景色很是契合,綠楊芳草路,波色連連,朦朧遠山,還有著淡淡的憂傷。

這天傍晚,小葦從家裏出來,夕陽西下,小葦沿著河邊慢慢的踱步,剛畢業半年的小葦,人生揭開了新的篇章,心情是愉悅的,夕陽無限好,明天還會升起。

走著走著,小葦似乎聽到隱隱約約的哭聲,農村的傍晚非常安靜,夏天此起彼伏的蛙叫聲,冬天夾動物互相追逐打鬧的叫喊聲,顯得更加寧靜。雖然哭聲很細碎,仔細一聽還是很容易被辨別。小葦迎著哭聲尋找,發現哭聲是從不遠處河邊的棚屋發出來的。棚屋是捕魚的漁民搭建的,棚屋架在河邊的水麵上,屋子四角四根木頭插到水裏,從棚屋朝河的一麵伸出去像大勺子一樣的捕魚工具,攔住半個湖麵,利用杠杆原理,漁民們將勺子的柄壓下去,勺形的漁網就會從水裏升起來,魚兒集中到勺底的籠子裏,漁民們劃船過去取下來,這是一種很古老的捕魚方法。

隨著小葦的靠近,哭聲越來越清晰了,像是一個小女孩的聲音。

小葦在棚屋外麵停下來,喊了幾聲,小女孩還是傷心的抽泣,並不搭理小葦,小葦沿著木頭做的階梯爬上了棚屋。

棚屋雖小五髒俱全,麵積約4平米,裏麵是一張像大學宿舍裏的床差不多大小的單人床,床上掛了類似蚊帳的床簾,床簾是厚厚的布做的,還有幾處補丁,床和日常生活的區域用一根類似門檻的木頭隔開。外麵的區域兩麵也是用厚厚的布做的門,一陣大風都能吹起來,正前麵是木頭牆和一個門洞,門洞上安裝了勺形捕魚工具的柄和用腳踩著使力的踏板。

日常生活區域有燒飯用的小鐵灶,鍋碗瓢盆一應俱全。小葦快速掃了一眼這家簡陋的陳設,小女孩在床上,床簾沒有旋開,棚屋很矮,人隻能弓著身子,無法直立,小葦隻好跪在床簾外麵詢問她為什麼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