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幾天,逝宵在北野的陪伴下走遍了東京的大街小巷……嗯,這麼說是有點誇張啦,事實上,逝宵隻是去了姐姐與西野充滿回憶的場所。
一次次分開的地鐵車站,那個西野初次對姐姐敞開心扉的試衣間,動物園,遊樂場,變裝咖啡館,等等。
她們曾一起做過數也數不清的事情。那些美好的回憶,既是沁潤人心的甜蜜,也是造成刺痛的根源。姐姐看過很多書,以為自己相當的“人間清醒”,然而卻在與西野的世界相處中,變得笨拙又迷糊。
逝宵又何嚐不是呢。自己的事情都處理不好,偏偏對別人指手畫腳好像智商在線。
“那個……”
地鐵口分別前,北野十分擔憂地望著出神的逝宵,開口問道:“五更前輩你真的不要緊嗎?”
逝宵勉強地笑,與北野揮手作別。
記憶力有過無數次類似的場景,隻是換了個人。
回到家中,依舊是在玄關坐著,盯著那串鑰匙發呆。
拉鏈熊的嘴巴是拉鏈,把拉鏈拉上的意思就是要保守秘密。
逝宵從一開始就知道,西野將這串鑰匙和玩偶還給姐姐,不單單是表明自己決絕的心意,她想必是在玩偶裏留下了某種信息。
姐姐也一定知道才對。
隻是五更沒有打開的勇氣。
如果西野是讓她一個人好好生活呢,或者類似於鼓勵加油的話,再或者隻是純粹的道歉——哪怕有著萬分之一的可能,那樣的話五更一定連和西野搭話的勇氣都沒有了。
而逝宵是覺得,這個訊息必須要姐姐拆開才行。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掏出手機,幾乎是顫抖的手,緩緩打出一行字,在發送鍵上猶豫了很久才狠心按下去。
“能出來見一麵嗎?乃木阪站對麵的咖啡館。”
這一個簡單的動作卻幾乎消耗了她全身的力氣。很快,對方傳來信息。
“現在?”
“嗯。”
時間被拉得又長又遠,逝宵度秒如年地等待著。
“好啊。”
她在心裏小小地歡呼雀躍。回到房間換了身衣服,取下在門後掛了好幾個月的鑰匙,在出門前心有所感地望向客廳。
猶豫了下,小聲地說道:“逝宵想幫上姐姐的忙。”真心實意的。
“逝宵不想見到姐姐一直這樣意誌消沉下去。姐姐很聰明,卻總喜歡在重要的地方犯傻。害怕變化帶來的動蕩與不確定,於是在很多事情上態度模糊,總想著含混帶過。錯失良機之後才後悔補救。”當然,我也是。她想。
“逝宵喜歡姐姐,也喜歡喜歡著姐姐的西野姐姐,生駒姐姐,高山姐姐……還有飛鳥,她們是姐姐重要的人,也是逝宵重要的人……這些事情本來不應該由逝宵出麵的。”
“但是,沒辦法啊,”她笑了下,“姐姐是個膽小鬼,最怕被親近的人否認。那個叫北川的壞人說的話完全沒必要在意嘛。什麼‘現在’‘過去’,逝宵覺得以前的姐姐和現在的姐姐沒區別,都是那隻遇到危險就蜷縮成一團的刺蝟。”
“大家都喜歡姐姐,所以才會耐著性子等待刺蝟重新睜開眼睛,放下尖刺。可要是姐姐還是這樣一蹶不振的話,那逝宵我可就按照自己的心意來了。會錯意也好,搞砸了也好,西野姐姐一定也是覺得,哪怕分手也比繼續糾纏不清的好所以才會擺出那副毅然決然的態度。”
“那……我出門了。”
說完,便頭也不回地走出去。
——
下午四點,乃木阪站附近的咖啡館。
連西野也不明白自己會什麼會答應五更的請求,她應該拒絕才是,像之前幾次那樣,盡量地避免和五更的兩人獨處。
可這幾天,西野在家也想了很多,母親的話似乎帶給她很大的觸動。從一開始她就知道分手之類的話,不過是自己的任性。
和五更正式確立關係的時間裏,她一直在勉強自己。原以為,確定下來之後,會安心許多,可反而憂慮的心情隻增不減。患得患失的緊張一直持續著,即便是和五更分手之後,也隻有幾天的短暫平靜。
她自己心中明白,雖然自己看似態度決絕,實際上卻是一種放手卻未脫手的狀態,就像魔術師手中的飛刀一樣。
橋本等人不止一次地在言語中與西野暗示,西野雖然裝作不在意的樣子,實際上都有聽進去。有時候,她也覺得好笑,橋本給她建議的時候顯得成熟又穩重,明明自己的境況也是一團亂麻梳理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