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的那個人或許終未遇見,又或許已經錯過。
一寤夢華胥
“阿梨姑娘。”女子喚我,我抬頭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一身水綠的衣裳,清雅水靈,隻是那眼神卻顯得呆板空洞。
我輕拂了一下衣角,問道:“有事嗎?”
她也淡笑著坐了下來,蒼白的臉上映上一抹笑容,“你可否幫我看一下我的過去?”
我不由輕笑一聲,望著窗外拂動的楊柳,飄渺的說道:“既然過去便已是過去,不過是一些沉痛的記憶,有些人一生都寧願忘記,你又何必執著於它?”
“於我而言,這樣茫然的活著又有什麼意義?”那一句竟有些慘淡。
我回眸,對上她的眼,沒有任何感情,或許,她說得對,與其空乏的度過一生不如活在一段交織複雜的過去中……
低低一笑,旋身撈開紗簾,點上熏香,便對她說道:“你躺著吧!”指了指一邊的軟塌,她應聲而動。
我坐在她對麵,隔著鬥笠上的薄紗,靜靜的望著那躺在床上的美人兒,一頭青絲如瀑布般流下,額前繾綣著幾縷薄發,緊閉的雙眸,微顫的眼睫,心知她終究還是有些擔心,世人皆是矛盾的,隻是終會在這種矛盾中做出選擇,而她選擇承受……
十指柔荑翩躚,便是幾聲叮咚,琴音緩緩,但願這曲華胥調是她所希望的。
和著清風,伴著雲煙,緩緩的飄入她的夢境……
夢裏微波蕩漾,一條小船緩緩劃出,撐一支竹篙,女子淺笑而行,劃動著清冽的河水如化開的煙花一般醉人,而那人一襲白衣,儒雅翩躚,獨立於渡口盡頭,撐著一把油紙傘,俊雅微笑望著那水靈的女子,或許,他們的相見不算獨特,卻也流光溢彩。
那時女子還有著一雙水靈的雙眸,盯著他,好笑的說道:“喂,你這麼等是等不來船的!”
男子唇角淺淺勾起,“可我終究是等來了。”語氣很清雅,聲音若泉水。
女子嗤笑了一聲,“蓬萊之境,素來無人敢叨擾,若要前去,則需有拜帖先至,你這人,既無拜帖,也不傳信,若非我今日正巧出來,你便是等上一輩子帕也去不了的!”
男子聞言唇畔笑意卻漸漸劃開,輕飄飄的瞅著她,但見女子芳華若曦,果如朝陽,流動的雙眸正打量著他,“姑娘可是洛家之人?”無非是多此一問。
“自然。”女子眸間不由露出一絲高傲之色。
蓬萊洛家,醫聖傳人,世傳其梅花神針可治天下百病,隻是終究是個傳說而已……
男子的麵上更是漾起一抹喜色,單薄的唇微微抿起,頗有深意的望著眼前這個女子,他說:“栩栩。”就如琴音敲打著女子的心,一聲,兩聲。
女子錯愕,愣愣的望著他,半響,低低道:“你是誰?”
“栩栩,我是景宣,齊景宣!”他俊雅的笑著,狹長的眸子裏浮動著光澤。
瞬間凝滯的雙眸漸漸化作一池春水,蕩漾著少女的心,“是你。”
清風微拂,衣袂輕揚,吹動的是三千青絲,柔化的是兩個人的心……
兩小無猜的身影,青梅竹馬的相聚,身影疊加,不想已是此番境地,栩栩不知自己是否午夜夢回時多少次回憶幼時的景宣哥哥,而今遇見真人,卻已是相顧無言……
悠悠藍天,青青竹筏,兩個身影,有一種情思隨著船槳的滑動一點點漾開,時空都恍若凝結下來……
我看著蓬萊山上瞬間姹紫嫣紅,以及高堂之內,龍燭光光,高照華堂,滿目琳琅,喜慶的紅綢掛滿整個大堂,彩禮紛紛,喜樂奏響,而那一對新人終是步入了禮堂,他和她這本應該是最好的結局!
如果事情隻到這裏,便也不會有那麼多傷心的往事,但結局從來都在意料之外,或許是開始也便是結束……
大婚之夜,洛家滿門滅絕,唯一失蹤不見的就是當日的新娘子,洛栩栩!
蓬萊之地,外人豈能擅自闖入,不用多想,除了他還會是誰!女子慶幸自己還有著一絲的覺醒,若非當日她驀地記起幼時他送她的那株優曇花還在蓬萊山頂,這是他與她的大婚,她勢必是要把它帶回來見證這一刻的,那是他們的定情信物啊!
“栩栩,若是我不在你的身旁,你就把這株優曇花帶著,就像是我陪著你一樣!”那個粉嘟嘟的小孩曾拉著她的手這樣說道。
如今,這又算什麼呢?
當那漫天火光燃起的時候,什麼東西墜落了,是那株優曇還是她的心?
原來不過是一枕黃粱,癡夢一生罷了!
二長恨歌
“你醒了?”我抬眼看著緩緩睜開眼皮的女子,眸間滑落了一滴淚。
“阿梨姑娘,你看到了什麼?”她問我。
我似有些朦朧的對她說道:“你又想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