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拾玖 焚香雲府(2 / 2)

一年前離開之際,本以為著終有一天卅雲天會被帝王發現,可沒想到到最後,最安然無恙的地方卻是成了這裏。

而那時所有人卻都是轉移到了青祁一帶,再也回不來,因此卅雲天也就隻能獨自留在了這裏,成為了一座空無一人的舊府,逐漸衰敗不堪。

我停在那裏,終是一聲長歎。

回過身摸了摸馬駒,便是將韁繩套在了木樁上。

轉了身,便是繞到了雲府之後,利落的翻牆跳進去,驚動了一地灰塵。

我拍拍手,揚了嘴角,眼裏無奈。

還真的沒有想過,居然有一天,我會是以著這樣的方式再回來。

抬了眼看過去,一切都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

那些過道,那些擺設,那些園林,都是我記憶深刻最難抹去的東西。

抬了眼,耳邊忽是響起了程媽和張伯的爭執聲,姑姑氣極的咆哮聲,央聿恬靜的笑聲,還有垽哥哥的調戲聲,其他人的吵鬧聲,嬉笑聲。

絡繹不絕,一下接著一下的湧過來,那般的溫馨,卻又是那般的讓人難以承受。

我眼裏酸的厲害,抹了抹眼,從懷中掏出一個白色的瓷瓶,低了聲,輕輕開口。

“阿澈,我們回來了。”

我邁開腳步,緩緩的從後院往前去。

地上枯葉落了一地,一陣風過,便是靜悄悄的沙沙聲,平白更添幾分蕭瑟。

有些寒意湧進脖子裏,我扣緊了長袍,卻是不肯加快腳下速度。

眼裏風景雖是了熟於心,可現如今若是錯過了一分,將來可就是再沒機會補回來了。

推開房門,一股灰塵撲鼻而來,嗆得我有些咳嗽。

四下看了一眼,眼裏不知不覺,卻是含起了笑意。

“從小到大我一直都不明白,你那麼鬧騰的一個人,怎麼自個房裏,卻永遠都是收拾的這麼的幹幹淨淨?”

我幾步過去,走到書桌前,掏出手帕便是開始擦灰,道:“可是現在你書桌上沉了這麼多灰塵,你怎麼就不記得,要跟我一起回來收拾收拾呢?”

我一頓,淚水卻是趁機落到桌上,在一片灰塵之中,砸出了不少狼狽。

我吸了吸鼻子,收起手帕,扯了嘴角,道:“現在好了,還要勞煩我給你收拾屋子,你怎麼跟我,就是這麼的不見外呢?!”

我越說越難受,卻是狠狠咬住了唇,不讓自己哭出來。

使勁抹了把臉,便是回了首,看向他最喜歡的位置。

扯出一個笑,道:“阿澈,我帶你回來了,你高興麼?”

我彎了眉眼,自顧自的又接著道:“我知道你自然是高興的,因為卅雲天,是我們每個人都最無憂無慮的地方,對麼?”

我深吸了一口氣,緩緩抬了視線至外麵,低了聲,像是低入了塵埃裏。

“我也一直想著,若是一切都能重來,那該有多好。”

窗外傳來稀疏的鳥叫聲,低沉壓抑,連帶著初冬的深意,都是多了幾些。

我抬了眼,走至外側,緩緩打開了白瓶。

“阿澈,事到如今,我不知道還有哪些話要和你說,但是我知道你都會明白的,對不對?”

“所以我希望你可以留在這裏,留在我們年少時的地方,留在我們心中最明媚的地方,不管未來如何,不管卅雲天成敗與否,你都可以安安靜靜的在這裏,在這個沒有任何人打擾的地方,繼續沉睡下去。”

我側開了白瓶,那些透徹輕薄的東西瞬間便是消散在了風裏。

連帶著他的模樣,那一如既往的脾性,都是逐漸淡了出去,再也回複不來。

我半撐了手在欄杆上,壓抑住情緒,道:“你不是想知道,我到底是因為什麼不高興麼?”

“因為那日阿爹告訴了我一些事,一些我無法承受的事,所以我才會那麼難過……”

我揚了眼,讓淚水落下來,啞著嗓音道:“他跟我說…當今帝王是我和央聿的親叔叔…是他的親弟弟…可他卻是逼死了我娘親…逼死了娘親腹中還未出生的孩子…”

“那個帝王…幾乎是逼死了所有跟阿爹親近的人…卻唯獨隻是為了一個皇位…可是阿爹卻是從一開始便想著將皇位讓給他…他卻是不信…非是要用著沾滿血淋淋的雙手去奪到它…將它占為己有……”

“你說…他怎麼就能那麼狠心呢…這麼濃厚的血液關係他怎麼就能下得去手呢……”

“他將當年的京都染成了一片紅色…不知流盡了多少人的血…不知讓多少人家破人亡…就是為了一個皇位…一個阿爹根本都不放在眼裏的皇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