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司阮剛起床,推開門便看到站在門外的少年。
少年形單影隻,像是幹涸黃沙中佇立的嫩竹,有一種堅韌又瀕臨毀滅的氣息,在他周身縈繞。
脆弱又危險。
“嗯?”
她歪了下頭。
覺得這少年,好像有事求她。
果然。
那少年在聽到她的聲音後。
半垂的腦袋並沒有抬起,卻緩緩的,朝她跪了下去。
略顯僵硬,卻又果決堅定。
“請,雪見姑娘,收我為徒。”
沙啞清冷,帶著毫無起伏生線的聲音,從少年的口中吐出來。
飄進司阮的耳朵裏。
“啊,這個呀,怕是不行。”
她搖頭拒絕。
少年那略顯僵硬的身體,驟然緊繃。
垂在身側的雙手,亦狠狠的攥了起來。
他唇角動動。
“那,雪見姑娘,要如何才願意收我為徒?隻要雪見姑娘願意,從今往後,我這條命便是姑娘的。”
“嗯——,就算你這麼說,也不行。”
那姑娘從屋內走出來,蹲到他麵前。
挑起他的下巴,望入他比之前更加黏稠到透不過一絲光亮的雙眼中。
慢慢道:
“你想我收你為徒,是想習武,然後報仇,眼下你覺得我很厲害,很強大,所以才想拜我為師,但是,我沒武功,不能教你。”
哎?
紀檀一怔。
“不會武?”
“嗯。”
她點頭,拿過他的手,放到自己的手腕上。
“摸摸看,你習武,知道常人和習武之人的區別。”
紀檀望著那細膩瓷白到,連毛孔都看不見的手腕,感受那順滑的皮膚下,跳動的脈搏。
平緩有力,卻沒有習武之人該有的勁力。
確實不是習武之人的脈搏。
麵前的姑娘,也確實不會武功。
“可是——”
他似是有些不解的望著麵前的姑娘。
“那雪見姑娘怎麼會——”
單憑幾顆雪球就能把人給砸飛呢?
他的疑問沒出口,但司阮卻知道他想說什麼。
她眨了下眼,想了想才道:
“你把它當成天賦異稟好了。”
“這樣?”
紀檀垂下眼,不知是信了還是沒信。
“不過——”
她頓了頓。
“你要是想拜師學藝的話,昨天晚上救你的那個和尚,倒是很合適。”
“他不會收我的。”
紀檀搖頭。
“唔——,確實。”
司阮戳著自己的小下巴,耿直道:
“那和尚想殺你來者,雖然願意救你,但卻知道自己度不了你,所以是不會教你習武,催化你去當個魔頭的。”
“……”
這話聽著,很紮心。
紀檀繃緊了唇角,卻沒有否認。
因為他自己非常清楚。
仇,他是一定要報的。
那麼,人,他更是會殺的。
所以,魔頭什麼的,他或許真的會變成那種存在。
“嗯——,聽說,那和尚生平有兩大愛,一是朝夕露,另外一個是——”
戳著小下巴的司阮,小聲咕噥。
但她聲音太小,哪怕紀檀離她很近,都沒聽清她在說什麼?
他抬眸朝她看去。
但那姑娘已經站起來,朝外走。
邊走邊道:
“跟上。”
紀檀頓了一下,站起來,朝她走去。
“啊,一淨大師,你要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