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巧笑焉兮的女子,與安若長得一摸一樣,她有一種感覺,這幅場景無比熟悉,那便是她。隻是,她身側的那個嫡仙般清冷的男子,她卻無論如何也看不清他的相貌,像是無比熟悉,似乎是她刻入骨髓的人,看見了便就有種眷戀,苦澀,心痛……
侍琴看自家小姐呆呆的拿著銅鏡不語,微微伸手推了推她。
安若陡然回神,被自己的心思嚇了一跳,臉上刷的染上的幾片飛霞。自己從小就應該是大家閨秀,怎麼這麼不矜持。不說騰雲駕霧這等白日做夢的奢想,自己怎麼還能幻想與那樣一位風華絕代的男子靠這麼近呢,幾乎都要鑽到別人懷裏了。
安若心裏微微懊惱還有一絲害羞,她避過了侍琴有些探究的目光,起身帶著她向母親那裏請安。
大家閨秀的小姐從小便要教習禮儀,要做到動若拂柳,靜若處子。安若也不例外,她邁著碎步行走,雖然舉手投足都與她記憶中的一樣,但她總覺得別扭,好像,闊步挺胸才是她應該做的。
安若在寬大的袖子裏使勁的捏了一下自己,將腦子裏的亂七八糟的想法扔掉,今天她似乎出奇的不對,一些念頭都有些大逆不道的意味。
安若回神間,她走到了母親的婉清閣,是以母親的閨名命名,可見爹爹對於母親的感情真摯。
這個點,其它的姨娘小姐應該都在母親這裏請安了。
侍琴挑起簾子,安若整理了一下妝容,端莊嫻雅的進去。裏麵大廳,娘親有些倦容的坐在上座的軟榻上,下麵柳姨娘,洛姨娘與各自的少爺小姐落座兩旁。
婉清餘光看見女兒來了,一下子紅光滿麵,姣好的麵容上笑意濃濃。
“安若,快,到母親這裏來,讓我好好看看你,怎麼看上去清瘦了這麼多?”
“母親,你那次不是說我瘦了,我哪裏都沒瘦呢!”
“母親是心疼你,傻孩子,我怕你受委屈。”
安若有些陌生的看著眼前的母親,心裏似乎有一個聲音囂嘁著,這不是她的母親。她稍有疑惑的看向廳下的眾人,這些姨娘小姐,她似乎都無比陌生,可是記憶裏偏偏都有印象,這種感覺無比奇怪。
她仔細的打量著各位姨娘,包括母親,若是仔細的看的話,她發現,她們在場所有人的麵容都看不太清,想是隔著層紗,但是,她們確實在這裏談笑風生,又怎麼會模糊呢?
安若臉色有些煞白,大概婉清察覺到了女兒的不對勁。她拉著安若的一隻手,擔憂的詢問:“安若,告訴娘親怎麼了?臉色怎麼這麼不好。”
“嗯,母親,我可能昨夜休息不好,有些乏了。”安若淺笑的說道。
“那快回去躺著吧!這裏都是自家人,沒什麼關係的。”
婉清一開口,廳下的眾人都紛紛附和。
“對啊!二小姐,快去休息吧!身子要緊,反正都是自家人,天天見麵的。”柳姨娘滿眼擔憂的說道。
“二小姐,待會賤妾給您送些大補的老參,好好補補。”洛姨娘蹙著峨眉關心道。
“姐姐,你可要注意身子,你若是再病了,母親可又要擔心的。”
“說什麼呢?什麼叫‘再病了’,你就會添亂。”安琪訓斥了一句安琳,轉頭目光真誠憂心的看向安若。“二妹妹,三妹妹的話你千萬別放在心上,你的身子可是好著呢!”
……
大家七嘴八舌的你一句我一句的說個不停,安若也隻是安靜的淺笑應答。這裏的整個家感覺上去無比溫馨,都在圍繞著她,關心著她,可是安若卻覺得自己像是一個外人,在看一場屬於別人的人生戲曲。
“姐姐,你這是怎麼了?怎麼在手臂上留下了指甲蓋大的疤痕呀?”
“還不是上次你硬吵著要吃夜宵,我見下人們都睡了,就自己起來做給你吃,當時給燙的,你還好意思說。”安琳伸出蔥蔥玉指點了一下子麟的頭,佯裝嗔怒的斥責。
子麟還隻是一個七八歲的孩子,一個勁的扯著安琳的袖子討饒。
安若看在眼裏,心底微微柔軟,似乎安琳和子麟這對親姐弟關係尤其的好,子麟很是關心姐姐,連她因為衣袖滑下,手臂側麵一點點的疤痕注意到了,連安若她都……
疤痕,安若心底一陣刺痛,腦海裏白光一閃,她堪堪抓住了。
安若臉上神色轉換,好一會兒才恢複過來,麵色恬靜的低聲問道:“母親,你背上可有疤痕?”
婉清目光一下子銳利,轉瞬即逝,語氣平靜,些微有些疑惑。“怎麼了?怎麼想起問這些事了?有什麼不對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