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等到萱兒急急忙忙趕到銀浦之時,才真真懂得何為隨緣。
銀浦河畔,風平浪靜,望不見十裏河堤。
銀河更確切的說,便是一部人間史書。自人世初開之時,曆史有多長,它便就有多長,浩浩湯湯,望不見來時,也望不見去向。河水透徹,宛如玉晶映射人間繁事,改朝換代,盛衰榮辱……紅塵之氣難免斑駁,或澄澈或汙穢,都化成玉石,沉臥在銀河岸邊。
萱兒立在一側,望著滿地數不清的散落堆積的石塊,光從表麵看去,大或小,都成灰褐色,根本辨別不出來何為珺,何為珋?
“今日暮垂西山之際,我便要回清秋峰。你若還未尋到,便不必在尋了。”青泫帝君的話在萱兒腦海回蕩,她抬頭看著日頭正高,暗暗為自己打氣道:“人間一年,天上一日。我有半年的時間去尋,一定能找到的。”
“既然是帝君要找的,一定比較珍貴,靠外的應該也被很多仙家翻找過了,我向深處走走吧。”萱兒埋頭向銀河深處走去,在玉石上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不規則的玉石硌的腳生疼。她轉頭望去,來時的路已經看不見盡頭才停下來。萱兒蹲在河邊,開始翻找,時不時拿著石頭敲一敲。
太陽緩緩西下,萱兒卻並沒有感到稍稍涼爽。找玉石,這件事說起來簡單,可是真的不易做到。她已經不知道翻找了多久,兩塊石頭在手裏敲一敲隻傳來沉悶的“哢哢”聲。她也不知道該扔掉那塊,她怕其中一塊可能就是。雖然她已經再三考慮了,可是還是沒有找到。
“還有時間,我可以的,我一定。”
萱兒從小就做粗活,所以是個指腹上有著一層繭子,但是現在,硬生生的磨掉了一整塊皮,鮮血粘在每一塊她摸過的石頭上。她早就蹲麻了,隻剩膝蓋跪在石頭上翻找,一身翠綠的紗裙,膝蓋處磨得破碎,印了一攤血跡。萱兒死咬著牙關,嘴唇咬的發白,汗水在額前滑落,也顧不上擦。
“小女娃子,你在幹嘛呢?”
突兀的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來,萱兒抬頭一看,身前站著一個老爺爺。頭發花白,亂七八糟的堆在頭上,胡子長到胸前,一看就是不搭理,也結在一起。身上穿著一件打著百十個補丁的破衣服。
“神仙老爺爺,我在找石頭,你擋著我的道了。”萱兒望著太陽緩慢的落下西山,焦急不已,她可還一塊都沒找到。
“什麼老爺爺,俗氣,本爺正值風華,妞都還沒討到一個,當年我可是名動天下的……”藥老自顧自的說著,轉頭一看,女娃娃根本沒當回事,立刻吹胡子瞪眼。看到萱兒不顧滿手的血,還在翻找。轉而歎了一口氣。
“你也寶貴著點,鮫魚族的血可是可以煉藥的啊。女娃娃,你要找的是珺,珋兩種石頭吧。”
“你怎麼知道,我還沒講。”萱兒抬頭,一臉疑惑。
“蠢死了,銀河岸邊的煉器的石頭,就隻有這兩種石頭要相敲辨音。娃娃,你今天就是找死在這裏也找不到。”
萱兒聞言,立馬愣在這裏,不住的喃喃道:“怎麼會?為什麼?為什麼?”
她茫然地看著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