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漸陰沉,半年未曾見雨的伏丘,突然下起了大雨。葉芷曦坐在房簷下的回廊裏,看著雨點在屋簷聚集,水流撲簌的落下,拍打著牆根的一顆小草上。離開家這麼久,發生了這麼多事,不知是福是禍。想起久未相見的父母,想起漸漸年邁的爺爺,經曆了幾番生死,她覺得很累,想要長長的睡一覺,醒來,一切都可以回到沒有開始的時候,想著想著,竟然真的睡著了。
“曦兒,爺爺教你命數算法好不好。”遠處,傳來了鐵算仙的聲音。
“好啊,可是爺爺我今天好累,命數那本書好厚,我們可不可以明天再學?”葉芷曦還是趴在回廊的扶手上。
“曦兒,你還記得小時候,你把爺爺的仙石弄丟了,拿了一顆普通的石頭回來騙爺爺嗎?仙石是我們家族不可丟失的寶物,對你更是尤為重要,以後千萬不要弄丟了啊。”爺爺走到葉芷曦的身邊,語氣略帶責備,卻又滿是疼愛之意。
“爺爺,這石頭為什麼對我這麼重要呢?我覺得你用起來更厲害。”葉芷曦回過頭,看著爺爺,滿臉的慈祥。
“孩子啊,你出生後,因為大病一場,元靈外泄,體質虛弱,家裏人為了救你想盡了辦法,但都不奏效,你的命息日漸微弱,情急之下,我將這仙石封入你體內。仙石護住你的元靈後,再從你體內取出時,你的部分命息之魄便和仙石融為一體,所以仙石與你已不可分離,若這仙石或你二者有一個遭遇不測,那隻會人石俱滅。”鐵算仙的表情慢慢變得嚴肅。
“為什麼你以前都不告訴我呢?”
“怕是以後,再沒機會告訴你了。曦兒,江湖艱險,如今魔族複蘇,凡事都要小心。雖然你平日古靈精怪,但你涉世未深,處事又容易衝動,切不可魯莽行事,三思而後行。爺爺見那秦公子飽讀詩書,知禮知信,你可要與他多學學。”
“爺爺,他一個文弱書生,滿口隻知道古言經倫,你讓我跟他學什麼啊,出事還總要我保護,難得爺爺你這麼看重他。”葉芷曦聽到爺爺提起秦懷笙,臉不自覺紅了起來。
“喲,我家曦兒還會害羞,看來,你是有什麼事沒有告訴爺爺了?”鐵算仙捋著胡子笑著。
“沒有沒有,爺爺你別亂說,我哪有害羞啊。我隻是……我隻是救了他一命,雖然他也救過我,但我們扯平了。”葉芷曦還是故作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
“曦兒,爺爺都看到了,爺爺也都明白,秦公子雖然身世未明,但爺爺看得出他不是壞人,雖然文弱一點,但本性剛正,也算個可以托付的人。”
“爺爺,你幹嘛提這個嘛,曦兒誰也不想托付,曦兒可以照顧自己,以後還要照顧爺爺,陪爺爺到處尋山訪水,樂遊天下呢。”葉芷曦的臉色更加羞紅,不經意的笑了起來。
“曦兒啊,爺爺也盼著能和你像你小時候一樣,踏訪群山,自在逍遙,但以後的路,都要靠曦兒你自己走了。爺爺老了,走不動了,爺爺最近總是算不準事情了,也慢慢的想不起來你小時候在爺爺身邊時,有多淘氣,有多懂事。”鐵算仙說著說著,語氣慢了下來。
“爺爺,你不許說自己老,曦兒還有很多東西不會,爺爺你當初答應了都要教給我,你不能說話不算數啊。”葉芷曦急了起來。
“算數算數,爺爺什麼時候騙過你,曦兒,爺爺要出趟遠門,你要照顧好自己,路見不平也要顧全性命,我們葉家是傳世的神算,你要用這能力造福蒼生啊。”鐵算仙的聲音越來越弱,身影也開始模糊起來。
“爺爺你要去哪兒?你帶我一起好不好?曦兒想和爺爺一起走。”葉芷曦站起身想抓住鐵算仙的手,卻發現雙手碰到的地方,都散成了煙塵。“爺爺……爺爺!你要去哪兒!爺爺!”葉芷曦站在原地四處尋找,卻找不到鐵算仙的影子,一邊哭著,一邊著急的呼喚著爺爺。
“葉姑娘,葉姑娘,你是不是……作惡夢了?”秦懷笙拍了拍葉芷曦的肩旁,葉芷曦驚慌的醒來,淚水沾濕了半截衣袖。
“我……我夢到爺爺了,我突然好擔心他,我想回家,我想去找我爺爺。”葉芷曦依然淚流不止,她覺得夢境太逼真,心裏的滋味一下子變得複雜起來。
“葉姑娘,別難過,等慈姑娘幫我們解了毒,小生一定陪葉姑娘回去看望葉老前輩。”秦懷笙不禁拿起衣襟給葉芷曦擦著淚水。
葉芷曦慢慢停止了哭泣,認真的看著秦懷笙,“你一個隻會讀書的秀才,路途這麼艱險,你怎麼陪我回去啊?”
“就算一路要小生粉身碎骨,小生也甘願一路陪同!”秦懷笙的語氣異常堅定。
葉芷曦看著眼前的秦懷笙,不禁笑了出來,秦懷笙雖然覺得有些莫名,但也跟著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