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翔靜默的立在那裏,不再出一言。<\/p>
都城,瑞王府。<\/p>
書房裏的林季禮看著自己麵前的琴,心中百感交集。<\/p>
這是紫雲送給他的,不管他娶她的目的是什麼,但是至少,他對她是有幾分真情在的。<\/p>
他伸出手指,在琴弦上輕輕撥弄一下。<\/p>
清靈的琴聲似流水一般。<\/p>
與此同時,他的心也好似被什麼東西觸動了。好疼,針紮一樣的疼。<\/p>
“你在想些什麼?”一個嚴厲的聲音猛然在他背後響起。<\/p>
林季禮一驚,猛然回頭,隨後拱手行禮:“見過父王。”<\/p>
年僅不惑的瑞王走到林季禮跟前,看著那把做工精良的古琴,臉色徒然陰沉了下來:“事到如今,你還擺弄這些玩意兒幹什麼?不要告訴本王,你這琴癡裝著裝著就成真的了!來人,把這架琴拿出去扔了!”<\/p>
“不要!父王,眼下時機尚未成熟,尚未成熟……”林季禮慌亂的阻止,可是瑞王的臉色卻更加陰沉了。<\/p>
瑞王:“季禮,希望你記清楚,咱們父子隱忍這麼多年究竟是為了什麼。現在已經到了最後關頭,你萬不可英雄氣短,兒女情長。須知,咱們父子功成之日,就是白紫玉身死之時!”<\/p>
林季禮眉心一跳,緊張道:“父王,難道就沒有什麼折中的法子嗎?到底……到底一日夫妻百日恩,就算利用完了,也不用非得把她殺掉吧?”<\/p>
瑞王淩厲的眼神盯著自己唯一的兒子,幾乎要將他的身上看出一個洞來:“季禮,你不要怪父王心狠。須知成大事者,最忌心慈手軟。若是白丞相和她什麼都沒發覺,父王自然不會對他們白家怎麼樣,反而還會好好安撫,加官進爵。但是誰讓白紫玉已經知道了呢?要怪也隻能怪她自作聰明!如今白丞相那裏恐怕也已經心知肚明了。以後想要拉攏他幾乎是不可能了。既然不能為自己所用,那麼不如趁早除掉,已絕後患!”<\/p>
林季禮臉色蒼白,嘴唇顫動著,卻什麼也說不出來。他知道父王說的對,可是……可是當真要如此嗎?<\/p>
瑞王見兒子如此摸樣,最終也隻得歎息一聲,拍了拍他的肩膀:“還是那句話,萬不要英雄氣短,兒女情長。”<\/p>
林季禮:“我親手殺了她的妹妹,難道這樣還是英雄氣短兒女情長嗎?天下間,恐怕再難找到像我這般心狠手辣的夫君和姐夫了吧?”<\/p>
瑞王聞言,一甩袖子離開了。有些事,還是要他自己想才能想的通。<\/p>
林季禮恍恍惚惚的從書房裏走出來,忽而覺得有冰涼的水落到臉上。<\/p>
他抬起頭才發現原來下雨了。<\/p>
他步履有些踉蹌,明明沒喝酒,可卻像個醉漢一般。父王說他這個琴癡是裝的,其實隻有他自己清楚,他是真的愛極了琴,真相平平凡凡的做個琴癡,哪怕一輩子庸碌無謂,也好過如今……無情的雨毫不留情的打在他身上,華貴的錦袍淋濕一片,緊貼他的身體皮膚。<\/p>
可是他卻感受不到冷。比起他眼下的境遇,這點雨又算得了什麼?<\/p>
“咱們父子功成之日,就是白紫玉身死之時……”<\/p>
“咱們父子功成之日,就是白紫玉身死之時……”<\/p>
“就是白紫玉身死之時……”<\/p>
瓢潑大雨之中,他腦海裏反反複複隻有這一句話,這一句讓他如同墜身萬古寒冰之淵的話。<\/p>
朦朧中,他好似又看到了那個容貌乖巧,眼若秋波的小姑娘,從很小的時候起,她的眼睛裏就隻有他一個人,每次見都他,她的臉都會紅的像桃子一樣……那種純純的,根本掩飾不住的愛慕也讓同樣年少的他,傾心不已。<\/p>
他知道父王的心願,也知道自己以後的責任和道路。<\/p>
但是洞房花燭夜的時候,他還是會忍不住憧憬,也許一切並不一定都要往壞的方向走。興許,他能夠做到魚與熊掌兼得。<\/p>
終究,他還是聽從了父王的指示。<\/p>
至今他仍清楚的記得,紫雲臨死前,那種不可置信的眼神,那種哪怕死到臨頭,也不相信殺她的人,會是他……本來以為天衣無縫,可是最終卻仍是沒能瞞住她。<\/p>
不知不覺間,他已經來到了秋水齋的門前。<\/p>
她被軟禁在這裏,已經有一個月了。<\/p>
本來他最不敢來的地方就是這裏, 因為不知道該怎麼麵對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