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寧一直等到暮色降臨,街上已無人,才溜到蕪陽身邊。
“哥哥……”
她跪在他麵前,心翼翼的推他肩膀。現在色太暗,除了他背後被打破的衣服,已經看不清傷了。可他的衣服摸著濕乎乎的,如果不是汗,那就一定是血。
“哥哥快醒醒,我們回家吧……”
艾寧在他身上搖了又搖,總算看他咳出一口血,然後慢慢睜開眼睛。
“……寧寧,你……你怎麼來了……父親讓你來的?”
他強撐著想坐起來,可沒到一半就失敗了,整個人往下一跨。艾寧連忙托住他。
“沒櫻”艾寧,“父親沒要我來,他要我呆在家裏。是我偷偷跟來的。”
蕪陽由她幫著,總算坐了起來,還笑了。
艾寧戳戳他的臉,不滿道:“你笑什麼,還沒被打夠嗎。”
“不是,我是高興。”蕪陽道,“沒想到你有一,也會忤逆父親的意思。這是第一次吧。”
艾寧一怔,點點頭。的確,自己向來最聽父親的話。他不許和外人動手自己就不動手,他要對人寬容大度自己就寬容大度。自己的確從不違抗父親的心意,即使這樣自己並不開心。但是一想到父親的養育之恩,自己根本沒有違抗命令的資格。
可這一次,自己卻因為擔心哥哥,第一次沒有聽從父命。而這種感覺竟也不壞。
蕪陽又笑了,伸手捏捏她的臉,然後晃晃悠悠站起來,扶著艾寧的肩膀:“走,我們回去吧。來,扶我一把。”
他們就這樣互相扶著,一腳深一腳淺的回了家。
夢到此為止,蕪陽也醒了過來。他看向窗外,遠方的空剛剛泛起魚肚白。正是破曉時分。
“嗬,原來是夢……”他自嘲的彎起嘴角,“沒想到竟夢到了那一年,還真是倒黴。”
那一年,那件事情發生後的第二,父親帶著他和艾寧搬去了別的地方生活。之後又過了大半年,他們住的地方發了大火,整個村鎮都給燒沒了。父親死了,他和艾寧也被人抓走,分別給賣了。
“父親死了是活該。”
蕪陽披上外衣站到窗邊,那狠絕的語氣和他那張斯文的麵容仿佛兩個極端,卻沒有絲毫違和之福他望著窗外的初陽,接著冷淡道:“不過,殺父之仇還是得報。那個魔族。”
……
三堂那邊,身為“階下囚”的艾寧能吃能睡,一覺就睡到大亮,直到門外守衛敲她房門提醒她起床,她才迷迷糊糊張開眼睛,摸索著穿好衣服,然後坐在床沿發癔症。
還沒等她完全清醒過來,又有兩個閣中女官給她送來梳洗用品,早飯也由人送了上來。她這才忽然醒了,而且是嚇醒的。
這是被囚禁的人該有的待遇嗎?這不是富家姐該有的待遇嗎?吃穿恨不得都有人伺候。
好在艾寧在這方麵也是個心大的,驚也就驚了那麼一瞬,一吃上早飯就什麼都忘了。待她吃飽喝足打著飽嗝,外麵才有人來傳,西閣閣主請她去五堂話。
艾寧問:“那穆連呢?他和我一起去嗎?”
那傳話的一低頭,道:“閣主隻吩咐見你一人。”
艾寧心裏“咯噔”一下,但轉念又覺得這樣正好。左右那冒充般若是自己惹出來的禍事,如今自己正好去認了,也免得穆連被牽累。
“好,請帶路。”
艾寧著走出房門,又在經過穆連門口時聲念了句“別擔心,很快就回來”,便跟著人往五堂閣主的屋子去。
路上艾寧也時突發奇想,忽然張口問道:“你們這兒,囚犯的待遇都這麼好嗎?”
“姑娘這是何意?”
艾寧被這回答整得結結實實又是一驚。
姑娘?!何意?!這年頭對囚犯都這麼禮貌客氣的嗎?!
“啊哈哈,沒什麼沒什麼。”艾寧尷尬至極,邊笑邊,“就是今早上,我那兒又是有人送洗臉水又是有容早飯的,這待遇,總不像囚犯能享受的嘛。”
那前麵帶路的聽完也笑了,他微微回頭,仍是禮貌道:“這自然不是囚犯能享受的待遇,隻因為姑娘並非囚犯,所以才能這樣啊。”
艾寧驚呼:“你我不是囚犯?!”
“當然。閣主今早親自交代的,姑娘並非囚犯,乃是上賓。我們自然要禮貌對待。”
這下子艾寧徹底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