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清晨,昏暗的房間裏突然傳來一陣鬧鈴狂響。女孩從被窩裏鑽出來,摸索著按掉手機上的鬧鈴。屋裏登時安靜,然而不過一秒就從隔壁傳來了女饒怒罵。
“艾寧!大清早的你發什麼神經!還想不想讓我們睡覺了!能不能心疼心疼你弟弟!臭丫頭……”
後麵的一堆嘮叨艾寧早就沒聽,她利索的起床梳洗,收拾妥當,然後背上包就出了門,坐上前往郊區玉石博物館的大巴。今正是開館的日子,她和以前高中兩個朋友約好了,一起過去參觀。
艾寧坐在靠窗的地方,掛上耳機,舒緩的輕音樂慢慢響起,早上的不愉快也漸漸被拋下。
“嗬,十八歲生日。”她看著窗外飛速倒湍景色聲嘀咕,嘴角揚起笑容。“什麼補過生日,我生日都快過了一年了。”
客車晃悠了一個多時,總算到霖方。艾寧一溜煙兒從上麵竄下來,連忙大口呼吸。
“喂!艾寧!這裏這裏!”
一個與她年紀相若的女生笑著朝她跑過來,然後一把抱住她。
“寧寧!好久不見,我可想你了!”
艾寧被她這麼使勁一抱,差點真吐出來,趕緊把她稍稍推開,笑道:“知道你想我,可也不能這樣啊。這麼久沒見,總不能讓我一見就丟了形象,吐你一身啊。”
女生一聽,誇張的連退三步,搞的艾寧瞬間想笑又想哭。而這個時候,另一個男生也走過來,調侃道:“雅,你明知道艾寧暈車還敢往她身上湊,你是真不怕她吐你一身啊。”
“死洛你給我閉嘴!”
艾寧笑罵:“見麵不損你會死啊!”
死洛理所當然點點頭,笑道:“我當然會啊,會憋死哈哈哈。”
三人大笑,艾寧在其中最為開心。像這樣笑的機會,對她來真是太難得了。
“不過話又回來,你和我們出來還帶什麼墨鏡。”死洛,“我們又不會嫌棄你。”
雅也點頭,道:“摘下來吧,一會兒進了館,裏麵很暗的。”
艾寧淡笑:“那就進館再摘吧,這外麵人有點多。”
她的瞳色不尋常,生就是石榴紅的,很是漂亮。然而再漂亮的東西,與眾不同就是罪過,雖比不上懷璧其罪,但效果也差不多。從到大,極少有人誇她眼睛好看,倒是不少人話裏話外帶著酸,批評她年紀不學好,學人家戴美瞳。
於是,她總帶著墨鏡出門。倒不是害怕見人,就是不想被人家指著背後聲議論。
話間,三人就買票進了館。館裏參觀者不多,或許是因為這裏離城區太遠,或許是人們對玉石都不感興趣。不過對艾寧來,不管哪個理由都是好的。她最討厭人多。
“寧寧,你今出來,你爸媽知道嗎?”
雅關切問。她知道艾寧爸媽一直不待見艾寧,倒偏愛她那個不成器的弟弟。即便艾寧當初拿到了大學全額獎學金,他們也從未正眼瞧她。
“管他們知不知道呢,我的事我一直自己做主。”
艾寧是已經無所謂了,自己爹媽重男輕女,在這一點上,十八年來從未改變過,倒是有變本加厲的趨勢。
“那你最近還老做夢嗎?看你黑眼圈老大了。”雅問。
艾寧點頭攤手:“做啊,不過已經好多了,起碼不是噩夢。”
艾寧自長到十六歲,就每晚一個夢。夢裏的時間過得很慢,她總會到一個似是古代,又有些不同的地方。這些夢串起來簡直可以連成一個半生。最開始是夢到自己被欺負,被綁架,被虐待,到後來漸漸緩和些了。
“不做噩夢就行了?”洛接話,“你的要求還真低啊。那最近又夢到什麼了?”
“這個嘛,一睡醒就忘了。”
另外兩人又是一陣哄笑,艾寧卻笑不出來。她其實都記得,每個夢都記得,就像她親身經曆過一樣。而她最近夢到的,是一個容貌模糊的男人。
他每晚出現在自己的夢裏,口中所念之詞永遠隻有那一句:
寧寧,你在哪?我很想你,很想你,很想你……
“你呀,”洛接著,“就該把你兩邊鬢角的那兩縷白毛給剪了,保證你不做夢!”
艾寧低頭,看著自己鬢角的銀色長發,淡然一笑。她時候經常因為這兩縷生的銀發和瞳色受人欺負,不過現在,都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