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兩人來到了中午來過的岸邊,開始蹲在地上拔起野草來。
當鄭姐兒蹲得有些累了,她站了起來,轉了轉僵硬的脖子。
“咦,怎麼有人在這麼湍急的河裏捕魚?”
隻見黃沙河上,東邊,遠處有一個人正站在一片竹筏上,向這邊駛來。
聽了鄭姐兒的話,孔蘭無意地向河中看了一眼,看到了遠處的一個模糊成一團的藏藍色的身影。
她“哦”了一聲,又低下頭拔薺菜了。
竹筏由遠及近,上麵的人也越來越看得清晰了。
“沈辛快看,竹筏上的人是個年輕英俊的公子,頂英俊了!”
孔蘭背對河岸,懶得回身看,因此隻是“哦”了一聲。
“公子公子,你是在河裏打魚的嗎?能不能給我們一條魚?我可以用薺菜換……”孔蘭聽到身後鄭姐兒叫道。
隻聽後麵不遠處一個聲音說道:“你們有沒有見過河岸漂過兩個女子?”
聽了這聲音,孔蘭驀然停住了手上的動作。
世界突然之間安靜下來。
這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她再熟悉不過了,她沒有轉過臉來,因為怕被他認出。
她聽得出,他詢問的語氣裏,帶著絕望和無助,因此,他的聲音聽有些啞,有些幹澀。
“見過了見過了。我們親眼見到的。”此時鄭姐兒以為,河上的年輕公子是喬裝打扮的牢裏的獄卒,因此果斷回道。
“你們……當真見到了?”後麵傳來的聲音變得極度失望。
“當真,公子,我們騙你幹嘛?不信你問下我小妹,沈辛,你不是也看到了嗎?”
孔蘭沒有回應。
她一旦說話,便會被他識出。而一旦被他識出,她非常清楚,以他的性格,隻怕就再也不願回禦史台了,她不願意害得他一輩子和自己一樣流離失所。說到底,她希望他能有正常的生活,不受自己影響的生活。
所以,她沉默著。
“沈辛,你快說話呀。沈辛!”鄭姐兒催促道。
“……”
“她今天心情不好,不想理人,我今天和她說了好多話她都是這樣,不理不睬,公子你可別怪她失禮。”
“無妨。”身後他的聲音再次傳來。
猶如石子落入河中,他的聲音在她心裏泛起了漣漪。
她的背不由自主地直了一下。一種極度依戀卻不能相見的感覺,在折磨著她的神經。
隻聽身後水“嘩嘩”的聲音再起,她知道,那是竹竿劃起河水,竹筏開始離開的聲音。
“公子,你不上岸休息一下嗎?”鄭姐兒問道。
孔蘭在心裏叫苦不迭。但是她又期待著他的回答。莫名地,她希望他能有個肯定的答複。
隻聽水的“嘩嘩”聲在向岸靠近,她知道,他要上岸了。
此時她更加地不敢回頭,人也往遠離河岸的地裏走了幾步,假裝在采摘那兒的薺菜,仿佛那遠離河岸處的薺菜更密集似的。
身後的腳步聲傳了過來,她不由一陣心慌,擔心他會突然走到前麵去。那時,他必將認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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