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從未有西裝革履的男子踏進過劉家的門，舅媽有些不知所措，秀玉從屋裏抬出一把椅子給冬意坐下，舅媽才算回過神，說：“怎麼受傷了？”舅媽朝屋裏喊，“阿興，快出來！”
自興一邊走出來一邊說：“什麼事？”
“快去請大夫回來，你冬意姐受傷了。”舅媽打了桶清水給冬意擦傷口，冬意叫住自興，說：“阿興不用去了，豆青哥已經去馮家叫車了，相比老爺也會請了大夫在府裏等著，回去晚了不好的。”
“也對，看我一時著急，腦子也糊塗了。”舅媽站起身，冬意介紹說：“這位是馮家表少爺。”
“舅媽您好，我叫陸華，您叫我鶴梁就好了。”陸華向舅媽自我介紹，舅媽連忙說道：“不敢，不敢，表少爺您坐。”正招呼陸華坐下，才發現秀玉隻給冬意搬了椅子，舅媽冷臉看了秀玉一眼，秀玉沒說話，緊緊地握著冬意的手，身上還挎著冬意的書包。舅媽轉身進屋，找了兩個破口的茶杯，泡了兩杯茶，出來說：“家裏從不來客人，沒有好茶招待，陸少爺別嫌棄。”
“不會，不會，您別客氣。”陸華接過茶杯，品了一口，甚是清苦。
冬意把手裏的茶杯交給秀玉，從書包裏拿出財布遞給舅媽，說：“這是這個月的生活費，您收好。”見了財布舅媽的臉才有了笑模樣，她把財布接過來又進了屋，出來時財布裏包的錢已經拿出去了。
趁著舅媽不在，冬意問秀玉說：“爺爺的書都看過了嗎？”
“看過幾本，多數都不懂。”秀玉如實回答道。
“不懂也沒關係，多問問你父親，問阿興也是可以的。”冬意塞給秀玉兩毛錢，“拿著買筆墨。”冬意上下打量了一下秀玉，發現秀玉似乎長個子了，下個月過來，她得給秀玉帶幾件舊衣服。馮家的衣服，就算上了補丁也是好的，舅媽曾這樣說。
說話間，陸華四處觀察了院子一番，就是個鄉下平常人家的小院子，角落裏還搭了雞棚，完全看不出祖上曾經輝煌過。冬意很有姐姐的樣子，姐妹倆一直在說體己話。大概是遺傳的關係，生日比摘星小一些的秀玉個頭要比摘星高許多。
冬意從書包裏拿出自己好不容易攢下的四毛錢給秀玉，說：“拿著買筆墨。”
“爹爹會給我錢的。”盡管秀玉這麼說，她從父親那裏得到的零花錢卻少得可憐。五口人要吃飯，隻有父親在賺錢，要不是劉氏每月送生活費接濟，這個家裏事隨時會餓死人的。
陸華從懷裏抽出一支鋼筆，對秀玉說道：“秀玉，這支鋼筆送個你好不好？”
“這麼貴重的東西，我們不能收。”冬意代替秀玉回答，陸華說：“不要替秀玉發表看法，我隻問秀玉喜不喜歡，秀玉，你喜歡嗎？”這是一支陸華用了很長時間的鋼筆，雖然舊，卻很好用。這鋼筆對於他來說不算什麼，可對於秀玉就是天大的禮物，連父親都沒有屬於自己的鋼筆，更別說她了，秀玉低著頭怯生生地說：“我沒有錢買墨水。”
“有了鋼筆，自然就有了墨水，還希望你不會嫌棄它是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