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護城河大火的原因,吊橋上的木板全都被燒成了木炭,隻剩下一副巨大的鋼鐵骨架矗立在那,斑斑火星還在執著地燃燒到最後一刻。正陽門的城門緊閉著,城樓上空空蕩蕩,青磚壘成的城牆被熏得漆黑,仿若一座淒厲森然的鬼城。
小神父在吊橋前停下馬,將竇寧和赫連敦兒分別抱了下來,緊緊攥著著竇寧的手說:“我得回去幫幫他們,就不進去了,你們兩個進去。”
竇寧一隻手被他攥著,另一隻手覆在他的手背上。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到:“我不想你去。”
“小寧你聽我說,竹中館那幾個人就算再厲害,也不可能敵得過雲陽軍幾萬人。他們不是傻子自然知道這一點,既然如此還孤身出戰,你想會是為什麼?”小神父頓了一下,自己回答道:“我猜他們九個出戰,隻是想打個氣勢出來,真正解決戰鬥還是要靠大軍與大軍的廝殺。可現在這種局麵城裏還不派援兵出來,恐怕是出了岔子。”
竇寧看了一眼冷清的城牆,一寸山河一寸血,勝利當然要用足夠的白骨來堆積。
小神父手掌撫上她的臉頰,沉聲說:“你回去,搞清楚城裏到底什麼狀況,隻要派兵出來這事就算結了。”
“其實我想問很久了,吊橋燒了,城門管著,我們怎麼進城?繞西門?”赫連敦兒張望了半天,忍不住插了一句嘴。
小神父抬頭仰望天空,一字一頓地說道:“飛,回,去。”
天邊傳來一聲沙啞卻高亢的鳥鳴,竇寧抬頭望去,一隻巨大的鳥從天幕上劃過,太陽像鑽石一樣鑲嵌在翅膀邊緣,灰赭的羽毛猶如片片鐵甲,鱗光閃閃。
“是鷹?”赫連敦兒在西域長大,認出了這種大鳥。
“景海藍的鷹,讓它載你們一程。”小神父說完吹了聲口哨,手臂在空中劃了幾個圈,大鷹捕捉到了目標立即俯衝向她們飛來。
在天空還不覺得,離近了竇寧才意識到這鷹有多大。雙翼一丈有餘,像帳篷一樣遮蔽了她頭頂的陽光。她本以為鷹會停下來,待她爬上去之後再起飛,誰知它隻是稍稍減速,像捕獵似的一爪一個將她與赫連敦兒抓了起來。幸好鷹爪上套了護甲,不然這麼大的衝力非把她的肩膀穿透不可。
小神父迅速在她的眼前縮小,好像火車開啟一樣,所有景物都在不可挽留地倒退。他朝她揮了揮手,便勒住韁繩轉過身去,沒有穿鎧甲的背影顯得格外單薄。竇寧看到他的脊背微微彎曲一下,有些痛苦的樣子,遂即又挺得筆直,跟馬兒一起化作沙場上的一道寒芒。
“別發呆,我們到了。”赫連敦兒的聲音響起。
竇寧剛回過神來,肩膀上突然一鬆,身體下墜的力道讓她措手不及,可馬上她的腳就接觸到了地麵。
鷹把她們放在了城牆上後再次飛上了藍天,向東邊的天空飛去,那正是景海藍離開的方向。
“我們現在要去哪?”赫連敦兒問。
竇寧沒有立刻行動,而是先蹲下來靜了靜,排除雜念將腦海中所有線索順了一遍,才起身說道:“找你的喬公子,肯定是他從中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