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運笑道:“我知道了,我的車開得很穩當。我現在在寒墨學校附近。”
周老爺子的呼吸一頓,啞聲問道:“這孩子怎麼樣了?還好嗎?胖了還是瘦了?”
“看起來他把自己照顧得很好,您不用太擔心。各方麵的學習成績也不錯,在學校裏跟同學的交往也正常。”
“那就好。就是苦了他了。”
“爸,這事兒咱們說好了,有些事拉開了序幕就沒有回頭的餘地了。就算再回頭,也得等他真正成人之後。要不他受的這些苦豈不是白受了,您承受的這些痛苦又該怎麼處理?這些事我們都要好好想想,不能屈服於一時心軟。”
周老爺子在電話那頭沉默了半晌,許久之後才悠悠地歎了口氣,聲音粗嘎的說道:“沒有經曆長夜痛哭、失眠,又怎能品嚐人生的滋味。你繼續堅持你的想法,以後我走了,寒墨知道咱們的良苦用心之後,麻煩你讓他到我的墳頭說一聲,讓他重新再叫我一聲爺爺。”
周運聽到這話時,眼前突然有了片刻的茫然。
此時,天空下起了很大很大的雪,紛紛揚揚的,像是要把地上的髒汙都給掩蓋了。
時間不會等人,老人的遺憾與期待很可能這輩子也不會再出現。
這樣值得嗎?
周運回答不出來。
對他這個三十多四十歲的人而言是值得的。
因為他還能看到未來可能會有的改變。
周老爺子卻不一定有時間等到。
周運難受地閉上了眼睛,啞聲道:“爸,兒子不孝。”
周老爺子把這話聽在耳裏,也很不好受。
周運的苦有多深,誰又能體會?
他怎麼能對他倚老賣老?
周老爺子想著,他果然是個自私的人,自私得他隻能看到他自己的苦難,將他人的苦難置之不理。
一通以關心為開端的電話,最終在一陣沉默中各自掛斷了。
周運看著已經沒有人煙的小區,勉強打起了精神,發動車子離開。
……
周寒墨如同提線木偶一般,幾乎同手同腳地回到他的公寓。
他回到公寓時,沒有坐在客廳的沙發,也沒有回臥室,而是坐到了書房的露台邊。
從那裏看過去,能稍稍看到霍以安的房間。
有時候要是足夠幸運,他還能看到霍以安站在窗邊做拉伸。
她跟其他女孩兒不一樣。
她似乎沒有獨處時的小性子,私下的她跟她在他人麵前所表現得很接近,連額外的小動作都很少。
周寒墨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心裏有了霍以安,以至於她無論做什麼事,他都覺得格外的著迷。
一動一靜,皆是難得且無法描述的自在。
而最近,他幾乎把她當成了他難受時最重要的寄托。
哪怕是看看她的窗台,他都覺得是好的。
起浮躁動不安的心也會因此而漸漸平複下來。
周寒墨在腦海裏不知不覺地浮現起剛才那輛車。
那輛車有時候會偶爾出現。
不知道車裏的人是想看他什麼樣的一麵,落魄或是失意的。
他並不打算滿足那人的心裏。
他會一步一步走得更穩,哪怕現在沒有什麼經驗,課餘時間也少得可憐,他也想盡可能的把自己的人生走到正軌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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