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於歌嫋嫋(七)(1 / 2)

他在那裏仿佛能感應到,娥皇就在附近,在看著他,埋怨他,他可以解釋,隻是希望娥皇不要再離開,不管她變成了什麼樣子。

所有的人都沉浸在祝賀的恭喜當中,甚至是太子也在淡淡的笑著,嘲諷著他的決定,嘲諷著他的後悔。

都是他咎由自取,他能怪誰?

他和寧歌一樣,都是從小害怕一樣東西,渴望得到,一旦有機會得到,就會緊緊的抓住,不管那時候他們還喜不喜歡那樣東西,隻是潛意識裏,他該得到。

他不知道來自不遠處的目光就是他心心念念的人,也不知道他牽著新娘子的手的時候,有的人會是什麼心情。

尹維抿著唇緊緊的看著那裏,他看到了不遠處那個孤單單的身影,雖然身邊還有一個人,可是她眼裏的悲傷不是假的。

他看到李煜得知了消息後的驚喜和懊悔,看到不遠處幾個人在纏鬥的激烈,可是沒有上去動手,那是娥皇選擇的路,她一向很清楚,她的路該怎麼走?

娥皇就那麼被四個侍衛帶走了,她是情願的,她渴望回到原本的生活,回到李煜的世界,隻是她害怕,當她回去的時候,李煜的世界裏沒有了她的記憶。

是的,趙逸沒有說錯,她心愛的情郎去了別的女人,原因是什麼呢?她不是想不通,她那麼聰明的一個人,如果李煜真的像他說的,對她愛的海枯石爛,又怎麼會娶了替身?

究其根本,還是一個原因,就是他放不下娥皇的身份,娥皇什麼身份,她爹爹是呼風喚雨的丞相,他是丞相的掌上明珠,還能因為什麼?

娥皇一想就明白了,她做不到裝傻去問問他是怎麼回事,她就是想問問這件事,該怎麼解決?

讓她做小?不可能。讓她共事一夫,更不可能。

李煜算是個知己,他不會不了解她,如果他沒有辦法,那麼她就走,走得遠遠的,不爭不搶,他的妻子可以永遠都是周娥皇,一個名字而已,她戴了十幾年的榮冠,讓出去又何妨?

可是他說讓她等。

她等什麼呢?

她一個沒名沒姓的野女子,等不來王妃的命運,等不來太子妃的頭銜,更等不來皇後的尊貴,那麼她等什麼呢?

等他兒孫滿堂,妻妾成群的時候,再淡淡的對她說聲對不起?

不,她是個有尊嚴的人,她把所有的尊嚴都放在了李煜的身上,李煜扔在地上以後,她也要優雅的撿起來,繼續往前走。

先生說,女子是水做的,遇強則強,遇柔則柔。

麵對愛你的人你可以是一灘水,也可以是一攤墨,幹淨了他或是弄髒了他就是一瞬之間。

可是娥皇不是水,也不是墨,她就是她,一個可以不是周娥皇的娥皇。

幸福從來不是等來的,愛也不會消磨殆盡,既然他的世界裏容不下她,她留下來作什麼呢?

她清楚地知道以後的周娥皇會是什麼樣子,什麼後果,她甚至有些慶幸,有人代替了她所有的不幸,她真正意義上得到了自由,可是她又難受,她該去哪裏?

不管去哪裏,她都是要走的,誰也留不住,不相識的太子竟然出手幫了她,她不解,轉頭一想,也許是太子和李煜之間的明爭暗鬥,她不必知道這麼多,縱使她的行為會傷害李煜,那都是他應得的,不是嗎?

她理直氣壯地接受著太子的安排,因為她知道,太子愛著太子妃,他對自己不會有非分之想。

那個啞巴男孩代替她住進了書房,那個叫做小多的孩子帶著他逃了出去,她一直以為小多隻是他身邊一個寵信的小廝,而不知道,正是因為有了小多,李煜的人才不敢傷害和阻攔。

小多是誰?多餘的多,兩個夕陽的多。

心裏明白的,那是李璟的私生子,就算李煜否認,也沒有人會相信,這些年李璟每每看到小多的時候,總會唉聲歎氣。

同人不同命,他的孩子做了仆役,還是自己兒子的仆役。

那就是折磨,一邊是小多的身份,一邊是寧歌的糾纏。

娥皇出去以後,他囑咐娥皇要走的遠遠的,娥皇點了點頭,她回到了周府,她從來不怨李煜的背叛,她遭遇過一次重生,怎麼會還會傷心至死呢?

她隻是痛恨,為什麼連她最愛的家人,她的父親,她的娘親,她的妹妹,甚至是平日裏敬重有禮的姨娘,都會轉過身不認人。

女人都是為自己打算的多,所以她不怪秦氏的無情,甚至有些慶幸還有一個妹妹承歡膝下,她真正放開的,是周宗。

他的難受愧意她都看在眼裏,娥皇笑了笑,她還是他的掌上明珠。

因為她看見了周宗書桌上的一封辭呈。

是什麼讓立誌報效國家的父親,在這個時候,棄朝廷於不顧,娥皇知道,因為他們欺負了他的女兒,他無力的反抗,卻有聲的責難。

李煜找不到娥皇了,他發了瘋似地尋找,就連新婚的王妃也看出了些許端倪,流珠側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周圍的人都聽他的話三緘其口,他怎麼會讓別人驚嚇到他的娥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