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回 一切皆空。凡事,戒執迷。(1 / 2)

出了那昏黑的地下暗道再度返回臨昌後,那光鮮的藍天與流動的白雲、那遠處連綿的沙丘與近處疏離的樹影,一切一切都是那樣生動光鮮充滿希望!

隻有在曆經過真正的生死之後,在充分的識得“死”之幻象所帶來的悲哀、深切、苦楚、無奈之後,才能更為深刻的領悟那一份“生”之幻象隨之而來的幸福、珍惜、不易、歡樂!

當然這是僅對於無法遁世的凡人,智者與得造化的修行之人已然四大皆空,不起心亦不動念,不被外界種種幻象所幹擾,那是真正的離苦得樂一念清淨。

法度扶著普雅默默然的自地道口鑽出身子來,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麵上的神色亦是一轍的徐白且肅穆。

他們無論是身還是心,此刻都已大不複先前聞知密道時的激動,更何曾有歡喜?

王後的寢宮小院中,景深一切如常。但是因為這裏不再住人,看在眼裏還是免不得感慨一聲物是人非!

法度小心的將那暗道口封住,普雅卻在一旁幽幽一歎。

即便這是蚊蠅一般細不可聞的歎,還是被法度盡數的聽了清楚。潛入耳膜的須臾心中便一牽動,法度淨琉璃一般的本心倒是不曾亂卻,不過神思先晃:“生死如幻,一切皆空。”他轉過了蓮花台,且向普雅頷首輕言,“凡事,戒執迷。”一句落定,即而又看了看這封住的入口,確定已經恢複如初之後,便行步至普雅身邊。

普雅緩緩的抬目,看著陽光下法度這張麵孔被鍍了溶溶的金,暖暖的感覺蕩滌在她心扉深處。

他的眉心微微蹙起,看著她的目光不知道是被陽光熏染的、還是本就如此,起了一痕春波般的漣漪。普雅心念一牽,那沉睡在她骨子裏的俗世欲望在這一刻被陽光喚醒,她麵上神色未變、口吻亦無情態:“如果是我取代淨鸞葬身於地下暗道,你是否也會如此刻一般淡然而豁達?”尾音微揚,問的直言不諱。

即便她是明白法度的,即便她是信賴佛的,即便她也知道生與死不過就是凡人眼裏的自苦囚牢、是虛空中編織出的大幻象,但是她畢竟也是一個凡人,是凡人便一定會有起心動念的時候,便會有“著相”的時候。同時她也知道,法度此刻亦是凡人,那麼凡人該有的情態他應該也會有,隻是因為修行的緣故而被他壓製、而漸漸淡化。這一切全賴於身處的虛空幻境它是“娑婆世界”,這遺憾世間裏最本質的特點便是有“情識”,這是有情世間裏行走、生存的有情眾生所不能避免也不能否認的!

凡人有道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普雅便一定要知道、非得要知道,法度那少有的幾次起心動念是不是因為她,有沒有因為她的時候。

法度沒有馬上回答,權且先是一默。

這很不該的,因為諸如這樣的問題其實是淺薄且無知的,法度合該很快便回答出來的!

不會,不能,因為他早已知道這一切皆幻,生死亦是幻,那麼他又如何會著相、會沉淪、會為了什麼悲傷而悲傷喜悅而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