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回 這道無極大劫,我想,我找到了(1 / 2)

法度抬目又斂目,心境跟著一緊密、旋即卻又舒展。這種感覺很奇怪,不受他自己的控製。

他不經意的看著眼前笑意柔軟的她,頷了頷首,不語不言。

普雅的心緒隔過眼前的景致,倏然間飄飛而起,順著回憶的河流,念起她第一次與法度初見時的情景。

具體麵貌、那幅畫卷已經永遠的留在了她的心裏,無需繼續用語言多加闡述了!但是她尤其記得他對她說過的一句話,當時她隻將那話當作等閑視之,眼下卻忽而覺的怎麼會是那樣哀傷、那樣不能承受之重……卻又好像是一早注定的天機,由不得人不去看穿、不去堪破的一段宿命!

普雅微微把身子側了一側,隔過一層淡淡的陽光微影,那張麵目像化為了一灘水,她款款道:“那時你說過,你會一直走,不會停。為尋找生命中的最後一道劫,無極大劫。”

過往的神秘麵紗就這樣被普雅揭開,有些淡淡的、微微的苦澀的味道繆轉其間,又似乎喉嚨裏被什麼東西橫著梗在那裏,上不來下不去的很作弄!法度抿唇徐徐,思緒亦順著這話鋒飄忽起來。

普雅側目苦笑:“當日你所說的那道大劫,一定不好闖。”轉了眸波看向他,字裏行間流轉著別樣意味,隱約意有所指。

法度明白了普雅的意思,即便他的理性告訴他不該這樣做答複,可是他欺瞞不得自己的心:“實闖不過。”淡淡回複,隻這四個字,卻帶著一脈濃烈的情愫,這感情欲說還休、欲罷卻不能!

說實在的,普雅沒想到法度會說出這樣一句話,在聽得法度如此回複後,她心中便是一震!然而很快的,她便又起了如織的動容,那動容如浪濤一般綿綿的將她整個人灌溉,使她有若醍醐,又心甘情願將時光永遠的停留在眼前這一刻、再也自拔不出……

克製著翻湧的心潮,普雅無聲飲泣,旋又淺淺問他:“那為何,不避反找?”既然知道是劫,既然知道是一道大劫,既然早已預知到這一切,又為何還要來、為何不避開、為何要回來?

法度抬目,這目光裏閃爍著一脈堅韌,如蒼鬆、如勁柳:“因為避不過。”又是淡淡的五個字,似乎不加情態、又似乎情態自成。

普雅聽在耳裏,那心境何其蕪雜,她忽而有些惶惶然不知所措:“那該怎麼辦……可該怎麼辦呢!”顰眉徐徐歎息,這字句不像是在問法度,而是在自問。

該怎麼辦?可怎麼辦啊!這劫闖不過也避不過,但又注定不得不去闖,不得不麵對那最終注定的分離……

法度有著他加身的責任,有著他的路要走;而普雅亦有著她的曆經,有著她合該遇到的人和事。或許當真是她太過於執著,但這萬丈軟紅、娑婆俗世,執著者又何其之多?有情眾生苦,故而明知道一些事情是注定的求不得、注定的會失去、甚至連真正的開始都不能有,但就是依舊自苦的使自己陷入囹圄,使自己苦苦熬著、耗著,遁形不出、也掙脫不得!

目染著普雅麵上這一層紛亂,法度心境是何其的平和,這份平和起源於他對命裏注定的事物一種特有的堅定感知。他看定普雅的目光沒有離開,頷首一字一句:“闖不過,無法成佛。”俗世塵緣自有因果,花報果報俱是緣法,若是了結不幹淨、若是就此牽絆住,便無法成佛,無法回家……可是該了斷的不去了斷、該經曆的不去經曆,曼陀羅花揚灑而下時那花瓣便依舊還是會粘身,便是往去淨土,又如何做到真正的無牽無掛、永恒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