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光裏,靜靜坐著的女子騰然一定!幻似驚蟄一般的張了張口、下意識甫地一個轉目,果然看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那個人!
他回來了,他終於回來了!
這一刻普雅內心何其歡喜,仿佛有劇烈的暖陽波及過寒川的冰河、倏然一下化了那冰漠的千堆雪。她騰然一起身,這一刻那積蓄在心裏的所有悶窘、所有傷心、所有忐忑、所有焦急與微微的惱……全都化為虛有!隻要看到她心心念念的這個人,便一切的一切都不再是事情了!
淨鸞在門邊停了一停,與普雅隔空對望。旋即緩緩的將指間擒著的簾幕放下,神色凝重而肅穆,卻沒有主動迎著普雅走過去的意思。
寢宮裏沒有點起成陣的宮燭,普雅心情不好的時候總喜歡把自己隱藏在黑暗裏。就著側旁孤零零一盞燭台的微微光影,普雅麵上深濃且多變的情態便逐漸被映的清晰起來;又因周匝萬物都是一片烏沉沉的色彩,故而更顯得她麵上的神態何其光鮮璀璨、隻夜獨明。
兩個人之間隔著些距離,又因門邊並無光亮,故而淨鸞將普雅麵目的情態盡收在了眼底,而普雅卻無法辯駁出淨鸞此刻染就了怎樣的麵貌。但她可以感覺到這一脈溫和的氣場,知道此刻爭執過後的再度見麵,兩個人都斷了柔腸……
配環泠淙,普雅抬步向著情人那一處走過去,隨著足步的冶冶逶迤,二人之間隔絕的距離便一點點重又拉近。
她向他走來,把萬頃玄色的夜留在身後,帶來了綠洲水源一般鮮活的生命與無邊的希翼!又若淨瓶裏彌足珍貴又殊勝無比的甘露,可恩眾生、可澤萬物!
看著眼前心念的人兒就這樣離自己越來越近,那些自以為並不深刻的感情卻在目光觸及她微染疲憊的臉、無比動容的眼時,卻倏然一下化為開了閘的洪水而讓淨鸞心潮躥動不能自持!
就在普雅才欲把身子定住的時候,半點兒無征兆的,沉默的像一塊兒冰的淨鸞陡地抬手,並不溫柔的一把握住了普雅纖纖的手腕兒、將這柔曼且嬌豔的女子扯進了自己的懷抱裏:“你是我的!”他隻說了這一句話,然後再沒言語。
普雅心念一晃,尚沒來得及有所反應,淨鸞灼熱且霸道的吻便突忽襲擊過來。
他臂彎一收,將她軟軟的身子死死匡扶進自己逐漸升溫滾燙的懷抱,那灼灼的嘴唇覆蓋上了她沁涼的小口,肆虐的牙關徑直磕碰著她細碎的玉齒倏然一下便磕了開,即而靈敏的舌尖已經探進去,專屬於他的熟稔氣息便在瞬間充斥了她的口腔。
普雅有些渾噩,隻覺的自己原本繃的緊緊的神誌就在淨鸞這毫無防備、攻城略地的索取之中漸漸變得鬆弛,即而又鬆垮的似乎一層層斑駁著萎到了地上,再即而自己這副身子都好似化為了一叢軟款泠泠的水,夢斷魂兒離,再也不能自持了……
淨鸞的氣息和熱烈的疼愛使普雅貪戀,而普雅這柔軟的身子與馨香的氣息更是令淨鸞欲罷不能!
兩個人彼此就是彼此的溫柔鄉,是彼此魂之所棲、夢之所倚的倦鳥歸巢地。不要問這段緣份從何而起,也不要再問是孽還是緣,當心底的愛惜以赤誠無比的姿態盡情不加掩飾的、以其最古樸且純粹的麵貌淋漓盡致展現眼前的時候,自然造化的暗處神跡、天人合一的別樣統一,便倏然被烘托、被推動的那樣唯美無限浩瀚無邊!
繚繞起稀薄寒氣的永夜裏,玄青色的天光之下,兩個身心被欲望的火焰漸漸填充、神魂沉澱的性靈,做了靈識與肉體最直白且坦蕩的天然交集。
一切的曖昧與升溫,都是那樣水到渠成、無可更迭。
極近淩虐的激吻灼傷了對方的唇齒、壓抑了湍急的呼吸,卻喚起了真摯而熱烈的情誼。淨鸞將那有力的臂彎猛地一收緊,即而抱起懷心裏相擁緊密的普雅。
普雅心中一動,倏然的悸動與隱隱的害怕使她竟如一個初為人婦的小媳婦一般,極期許、又不安。
玉身瑟瑟發抖,這般惹人愛憐的小情念猶如小爪抓撓人兒的稚貓般引淨鸞心弦倏柔、情念與攻陷一般占有的欲望愈發不動聲色便翻湧似火!
如是一言未發,橫抱著懷中這嬌滴滴的可人兒,他徑自急急鑿鑿的向那搖曳、跌浮著成簇清夢的玉榻走去!
春宵苦短,靡靡然好醉纏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