Ⅱ第六章(1 / 1)

於憶聽得醫生這樣說,很後悔自己說出是家屬,子齊醒來了呢。可是不去又怎麼知道他的病情呢?所以,於憶想想還是去的好。到了醫生辦公室,醫生將口罩取下來對於憶說:“病人的病已經輕微惡化了,還有,病人為什麼已經連續一個星期沒有服藥了?”

“什麼?”於憶震驚的站起來,滑輪凳一下溜了很遠。撞在後麵的書櫃上,書櫃門上的玻璃被震得“砰砰”響。

醫生瞪了一眼於憶,用手做了個壓低的動作,示意她坐下。於憶這才發現自己的失態,她拉過凳子,又坐下問醫生:“那個……醫生,他到底是什麼病?”

醫生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眼鏡,詫異的說:“你不知道嗎?”

於憶點點頭說:“不知道。”

“其實這種遺傳性的病是很難治的,隻是這個病人從小就得到了很好的控製,所以現在的壽命可能會延續到三十八歲……”

於憶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辦公室的,是怎麼走到陳子齊的病房門口,是怎麼碰到剛從病房裏出來滿眼通紅的王露的。

心,很痛很痛,像在被淩遲一樣。一刀一刀割下來都是血淋淋的肉,一刀……一刀……直到看到森森的白骨才停下來。自己卻是已經血肉模糊,可還是可以呼吸,可以感受,可以疼痛……這樣的事實要他怎麼來接受?不管是多少個黃家,她都不會怕。可現在她的對手實在是太強大,他要將他帶到天堂去,在短短的二十年後。

她隻想得到陳子齊的親口確認,她沒有理會王露的叫喚,徑自到了陳子齊的床前。

洛威他們正陪著陳子齊講笑話,不知是誰剛才說了個,逗得大家各個張牙舞爪的哈哈大笑。看著於憶黑著個臉,都停了下來,看著兩人。陳子齊對他們說:“先出去吧!”其他人都已經出去,整個病房裏隻剩下兩個人。

於憶強忍住淚水:“我都知道了!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呢?”

陳子齊驚訝的看著於憶:“你都知道了?!”

於憶趴過去猛的抱住陳子齊哭得撕心裂肺:“子齊,還有二十年,我們還有二十年了!”

陳子齊的手本來還猶豫的停留在空中,聽得於憶這樣說後,終於拍著她的後背安慰道:“不是還有二十年嗎?我們還有七千三百天,十七萬五千二百個小時,一千零五十一萬兩千分鍾”

於憶聽得他這樣說,哭得更加厲害。原來……原來他早就知道了,早就算好了……她趴在陳子齊懷裏含糊不清的說:“別說了,子齊!我求求你別說了!”

陳子齊蠟黃的臉失去了往日的光彩,他卻依舊笑如春風:“好,我不說了。”他轉頭看著窗外洋洋灑灑的落葉問於憶:“於憶,你信我嗎?你相信奇跡嗎?”

於憶終於從他懷裏抬起頭來,她順著陳子齊的眼神看去:“隻要有你在,我信!”

“那等哪天我不在了,也要好好的活著,為了我。也為了我們的愛情,和我們將來的孩子。”陳子齊半認真,半開玩笑道。

於憶,聽他說“孩子”羞紅了臉,但還是點了點頭。

“幫我去撿一片落葉來好嗎?”陳子齊指指陽台。

於憶鬆開他,打開陽台的玻璃門。涼爽的秋風調皮的鑽進衣裏,於憶覺得冰涼,不禁打了個寒顫。她抬頭看了看這棵高大的槐樹,巨大的枝椏展開來,伸進了病房的陽台裏。金黃的落葉正隨著秋風翩翩起舞,似在完成自己最後一場的演出。然後,完美的謝幕,對著欣賞自己表演的人們深深的鞠躬。落葉歸根,深深的親吻著養育它們的土地。看著這樣寂寥的畫麵,於憶的眼淚又止不住流出來。她看看陳子齊,並沒有發現自己,忙擦幹淨眼角,挑了一片最紅的葉子走了進去。

於憶將葉子遞給陳子齊,他卻從抽屜裏拿出一支筆:“將你剛才說的話寫下來。”

於憶疑惑的看著陳子齊,並不懂他這是何意。陳子齊把筆打開,將筆套套在筆上,遞給於憶:“剛才答應我的話,答應相信我的話寫下來。”

於憶接過筆,終於在樹葉上寫道:山無棱,天地合,才敢與君絕。哪怕你不在了,我也會為了你,為了我們的愛情和孩子好好的活下去。於憶本來還猶豫要不要寫孩子,轉念想想,還是寫了。

陳子齊看著落葉上娟秀的字體,滿意的點點頭說:“這,就算你對我的第一個承諾,我們的第三個承諾。”

於憶含著眼淚狠狠的點頭:“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