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安嫻靜的話語,南宮冽微皺了一下眉,抬眸看著那道華麗的背影,語氣也略沉了幾分,“母後,你想做什麼?”
安嫻靜看著涼亭下麵沉默了片刻,才對著南宮冽道:“你放心,母後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情。”見南宮冽似乎還要說話,便又安慰性地添了一句,“不用擔心我不會顧忌落離,她畢竟是我照看著長大的侄女,我一直是將她當做女兒來疼的,不管是什麼事情,我都會同她商量一番的。”
聽著這番話,南宮冽才放下心來。他知道母後有手段,能在宮中生存下來的女人,都不會了簡單的人,至於母後,更是不必多說,不然宮中那麼多妃嬪,母後也無法在先皇後離世之後穩坐皇後之位,若是母後真的想做些什麼,鮮少有人能攔住她。
不過,既然母後說了會同落離商量,那便不會私下裏做些什麼。
南宮冽執起了麵前霧氣氤氳的茶杯,指腹輕輕地摩挲著杯底的花紋,眸眼幽幽地開口,“母後,聽說今日連王府的羲和公主也會出現?”
安嫻靜一彎唇角,雍容華貴的麵容浮現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連帶著那雙從來都是嫻雅雍容的眸子此刻都在一瞬間劃過了一抹沉沉的似笑非笑,“嗯。”
“似乎,那位體弱多病的羲和公主,這麼多年,上京之中還從未有人見過她呢!”長長的描金指甲輕輕地撫過木製欄杆,擲出了一句耐人尋味的話語。
“母後是覺得這其中有隱情?”南宮冽望著安嫻靜,問。
“不知道。”停頓了一下,才看向了清輝瀲灩的天際,緩緩道:“不過,當年你外祖尚且在世的時候,曾經派人去查探過連王府的無痕閣,發現無痕閣的防守若銅牆鐵壁,什麼都打探不到。”
南宮冽沒有說話,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好了,這些事情你也不必多想,反正與你也沒有多大的關係。”安嫻靜對著南宮冽淡聲說道,然後似是看到了什麼,眸眼微微一亮,對著南宮冽招了招手,“冽兒,你過來。”
南宮冽雖然對這次的百花宴並不感興趣,不過,倒也沒有拂了安嫻靜的意,從木椅上走到了欄杆邊。
“冽兒,你看見沒有,那個穿著一身素白上麵繪著山水墨畫的女子。”安嫻靜指著靜坐在一棵桃花樹下的樓寧繪,眉眼之間浮現了一抹淺笑,神色之間寫著十分滿意。
南宮冽敷衍地看了一眼,不怎麼在意地“嗯”了一聲。
“她是樓丞相的獨女,樓寧繪,小時候她來宮中你來欺負過她呢!”帶著幾分懷念的聲音笑著說道。
聞言,南宮冽神色頗為認真地看著那一襲墨白之衣的少女。
“喏,還有那位,穿粉紫色衣衫的,謝王府的郡主謝如畫。”安嫻靜又指向了正三五成群地坐在一起有說有笑的其中一位粉紫色衣衫的少女,淡聲道。
“還有……”未待安嫻靜的話語說完,南宮冽已經垂下了眼睛靜靜地看著她,不急不緩地打斷了安嫻靜的話,“母後,你不如直說你看上了誰了吧?”
安嫻靜便也不藏著掖著,直接道:“冽兒,你應該知道母後舉辦這次百花宴的目的。你年紀不小了,也該成婚了。”
停頓了一下,眸光自下麵那些人的身上一一流轉了一遍,對著南宮冽語重心長地開口,“母後沒用,當年沒能護住你的妹妹,不然的話,你也有個妹妹可以幫襯著一下,如今,母後就你這麼一個兒子,其他那些個皇子又都不是省油的燈,安家縱然是心向你的,可是,你要知道,像玉貴妃和凝貴妃,她們身後也都有玉家和東方家,母族的勢力不輸安家,在這一點之上,你沒有任何優勢,所以,你現在隻能通過聯姻,來穩住你的太子之位,以獲得更多的籌碼。”
當年,若非是有人暗中動手腳,她如何會讓自己的孩子胎死腹中。
可憐她的女兒,那個時候都已經九個月了,生下來竟然就是死嬰。
想到這裏,安嫻靜的眸子帶出了從未有過的濃鬱恨意。
便是在提及蘇沐之時,都沒有這般沉銳的怨恨。
但是那個時候,宮中的後妃眾多,她甚至都根本查不出來是誰動的手,所以,在她看來,但凡有嫌疑的妃嬪宮女以及太監,都被她給除掉了。
也就是因為那件事情,她的身子虧損嚴重,從此再也不能懷孕生子,所幸,她身邊還有冽兒,不然的話,一個沒有辦法懷孕且膝下無子無女的皇後,遲早也被別人從皇後之位給拉下來。
畢竟,宮中最不缺的,就是聰明漂亮的女子。
南宮冽伸手摘了一片近在咫尺的樹葉,眸色有些沉,話語被壓地很低,“母後,我現在就是太子,隻要我謹小慎微,不犯錯,便也不能讓別人抓住我的錯處。”
安嫻靜看了南宮冽一眼,然後又看向了候在不遠處的孫嬤嬤。
孫嬤嬤不愧是安嫻靜的心腹,立時也就明白了安嫻靜的意思,緩緩上前幾步,道:“太子殿下,您要知道,金無足赤人無完人,而且你所麵對的又是一群等著揪你錯處的人,再說了,就算你真的不曾犯錯,栽贓陷害這個詞,太子殿下不會不知道吧?!”
南宮冽沒有說話,隻是眸光有些深沉。
“母後讓你娶她們,又沒說你一定要喜歡她們,若是你實在不喜,將她們娶回王府也不礙著你什麼事。”安嫻靜再次幽幽地開口。
“再說了,身為男子,三妻四妾是是常見的事,更何況你還是當朝太子,你看放眼整個上京城,有幾個臣子是沒納妾的。”
說完之後,看了一眼南宮冽依舊未曾有半分鬆動的神色,安嫻靜再次不鹹不淡地擲出了一句話,“屆時你若是有了喜歡的女子,再娶回府中不就行了。”
南宮冽的眉眼極快地浮現了一縷光。
安嫻靜自說出了那句話之後,便一直目不轉睛地看著南宮冽,自然也是將南宮冽的神色看在眼中,眸光兀自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