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轉身看著容淇,“還賜給民婦這麼好的夫君,雲蘇覺得自己很是幸運。”
“你倒是看得開。”晁安沒有說話,上方卻傳來靈夫人涼涼的嗓音,“不過本宮倒是聽說,你嫁給容淇是因為早就與他有了夫妻之實,這種事情,養在閨中的小姐們可是做不出來。”
靈夫人說了這話,宴請的那些人卻是沒有話說了,百雙眼睛就那樣直愣愣的盯著雲蘇看,似乎要從她的臉上看出一朵花來。
說不難堪是不可能的。
說不難過,是不可能的。
說不生氣,是不可能的。
雲蘇轉過眼睛,看著遠處,咬著嘴唇一言不發,能說什麼?沒有可以說的,都是事實不是麼?
容淇坐在那裏,抬眼看著自己心上的人受這樣的委屈,容家的苟延殘喘,容家現今在君鳴城的一席之地,都是他的妥協帶來的,四皇子都被迫離開了,他卻還能坐在這裏,替大皇子做這君鳴城的眼睛,都是他自己的低頭換來的。
可是如今,他無法看著自己的女人受這樣的羞辱,縱然,這也是一個考驗。
他站起身來,伸手把雲蘇摟到了懷中,聲音很是清朗,還是原先那個瀟灑的容少爺,“夫人言重了,任何人都有過去,雖然我家雲蘇的過去很辛苦,但是她很性情高潔,從來沒有因為生活的淒苦就貪慕虛榮過,不論她經曆過什麼,她都是我愛的妻子,因為我容淇愛的,是現在的雲蘇。”
靈夫人不知為何惱怒起來,啪的摔了杯子,容淇站在那裏就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那些在座的客人們卻噗噗咚咚的跪了一地,抖個不停,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掉了自己的腦袋。
“好一個郎情妾意。”晁安冷哼一聲,看著眼前的一切,無端的覺得刺眼,揮袖回了自己的座位,尚柔一直看著晁安,閉上了眼睛,在睜開時,已是一切如常。
“雲蘇,本宮與你本是好姐妹,看到你的夫君如此維護你,本是該恭喜你的,但是很抱歉,皇家要的,是完全衷心的奴才。”
尚柔端起了自己麵前的杯子,臉帶笑意的說道,這些話,讓雲蘇的心完完全全的冷了下來。
容淇卻笑著看著她,輕聲囑咐道,“我不是一個好夫君,這些天你過得不安,但是我卻沒辦法開導你,但是我是愛你的,很愛很愛,從開始的時候,就想照顧你一輩子。”
“不過現在是不可能了,我本來想在天下太平的時候,帶你出去走走,懿國的大好河山,你還沒有好好看看呢,隻是命不由人,我本是不信命的,可是現在,卻多想有個神。”
“雲蘇,以後自己一個人要好好生活,你不相信別人,沒關係,慢慢來,不用太著急,等天下太平了,一切就都好了。”
容淇笑著說著他想說的話,神情平靜,帶著微微的笑意,似乎他所想象的生活就在眼前,雲蘇卻轉過了頭。
天下太平,天下太平,什麼時候才能天下太平。
雲蘇狠狠的吸了口氣,看著容淇一字一句的說道,“容淇,你去哪兒,我都跟你一起去,你休想撇下我一個人,你容淇,這輩子,都別想離開我司馬雲蘇。”
容淇微微笑著轉過頭去,眼中卻似有隱隱的淚光閃爍,他轉頭看著容寶,吩咐道,“容寶,容家以後就要交給你了,不要讓我失望。”
明明是普通的話語,說出來卻像是訣別。
雲蘇眨了眨眼睛,把眼淚咽到肚子中去,容淇,死,哪有你說的那麼容易。
宴會結束的時候,雲蘇覺得渾身都失了氣力,晁安他們早就想對容淇動手了,宴會上的事情隻是一個借口,他們不能掌控容淇,便想殺了他,容淇,你為什麼要呆在這裏,壁辰他們都走了,我們一起離開好不好?
這是雲蘇好想對容淇說的話,可是她說不出口,她知道容淇的心思,容淇記掛著天下蒼生,她不知道這些天他在做什麼,但是那一定是一個可以覆滅靈夫人的計劃,她不能勉強他。
回到容府,容淇笑著看了雲蘇一眼,就轉身離開了,雲蘇在後麵看著他離開的背影,竟是詭異的平靜。
容淇很是平靜。
竹溪居外,流暢的樂聲響起,瑩白的手指如同精靈在細細的琴弦上撥動,容淇閉著眼睛,墨黑的頭發散落在古木色的琴身之上,他就像融入了那琴中一般。
容寶坐在竹溪居內,閉著眼睛,手指在麵前的桌子上緩緩敲著,和著琴聲的曲調,發出咚咚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