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水越想腦袋越大,越發覺得此事從裏到外,無不透著稀奇古怪。
想得多了,不免覺得頭痛,青水強迫自己睡去,思緒又突然想到,自己能重見天日,還多虧了羽蝶拿著信物,去找了俞大哥幫忙。想到俞鬆,青水更加睡意全消,對他的身份背景愈加好奇。
思來想去,他還是決定去東興茶樓一探究竟。
與羽蝶到此的輕車熟路不同,青水到天水城將近一年,還是頭一回到這座頗負盛名的茶樓飲茶。
東興茶樓,說是茶樓,又不像茶樓。說不像茶樓,是因為在青水的印象中,茶樓應該就是大一點的茶攤,賓客喝茶吃果子看戲,應該是一派熱鬧場麵。
東興茶樓卻並非如此。
茶樓地方雖闊綽,樓高也有兩層,卻裝飾精巧、布置風雅。樓下雖搭了戲台子,多半隻有清伶彈琴唱曲,從無乒呤乓啷鬧成一團的武打戲。樓上更加雅致,隔成了一個個小雅間,隻留出橫平豎直的兩條過道,供茶博士往來添茶,其餘時間一概靜謐無聲。
說它不像茶樓,又的的確確是茶樓,賓客進門從無別的來意,隻是喝茶。
這樣的風雅地方,倒叫鄉野慣了的青水很不習慣,連走到門口都覺得拘謹。正猶豫著要不要進去,一個小二哥熱情迎了出來,彎腰笑問:“客官,幾位?”
青水連忙擺手,急道:“我,我不喝茶,我找人!找你們掌櫃的!”
小二倒也不變臉色,仍舊笑著,把他迎了進去,一邊走一邊道:“我家掌櫃在樓上招呼客人呢,一會兒下來!”
說著,樓梯上下來一個中年漢子,小二眼尖,忙湊了過去,在那漢子麵前小聲說了什麼。漢子視線往門口一掃,穩步輕移,到了跟前,拱手道:“在下東興茶樓掌櫃馬洪濤,公子是?”
越是麵對這種彬彬有禮的人,青水就越容易顯出鄉下人的沒見過世麵,從而神色慌亂,說話也結巴起來:“我……我叫陳青水,昨天下午,一個姑娘拿了一枚香囊來找您,她……是我表妹,是我……我叫她來的!”
說得雖然磕巴,但馬洪濤立刻明白了來人身份,臉上神色有些微變化。他將青水迎進店中,帶到了後堂。後堂出來是一個小院子,有好幾排火爐擺在院中,井然有序地煮著茶,大體上還算安靜。
馬洪濤帶他進了一個布置簡陋但十分幹淨的房間,關上了門。自始至終,他的臉色都十分從容,看不出絲毫異樣,卻把青水嚇得心砰砰跳,生怕這人下一瞬就掏出刀來,把他就地了結。
青水緊張到極點,極力壓製自己的情緒,卻仍憋得麵色慘白。
這時,馬洪濤緩緩開了口:“主子吩咐了,若你來,直接帶你去見他。隻是主子現在正忙,你先在此稍等片刻,等他得了閑,我親自來叫你!”
青水才知俞鬆料到自己會再來,一早作了安排,這才鬆了一口氣。然而想到稍後就要再和他見麵,心裏又不免緊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