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凝的反應卻有些奇怪。
她低頭看地,聽著羽蝶的介紹,末了才平平淡淡地抬起頭,在青水的臉上靜靜地掃了一眼。這一個眼神,早在她進到後院初見青水時,就已顯露過,既不顯出探究,也沒有半分輕蔑,甚至連半點意外也無,隻是不鹹不淡的。
而青水瞧著,便有些耳根發紅——並不是因為姑娘的美貌而害羞,而是發掘了她眼神裏因良好家教而善意隱藏的不屑和輕視,因此有些自慚形穢。朱凝的眼神一轉而過,更讓青水相信了自己的猜想,心底有些憤怒,卻又反問自己,何苦自尋煩惱?
朱凝已同眾人談笑了起來。
三師兄趙英道:“小師妹,你可是有日子沒過來了,怕是都忘了我們這些師兄吧!”
朱凝笑道:“這叫什麼話,咱們是一同長大的師兄妹,這份情誼,我想忘也忘不掉啊。”
趙英不服氣:“那你還……”
朱凝倩然一笑,叫白羽刀看得骨頭都酥了,聽她道:“師兄啊師兄,你也太憨了!我雖然練過武功,畢竟還是個女孩子,怎好整日在外頭拋頭露麵?要不是爹娘看得重,尋常人家早該出嫁了,怎還能隨意到師父這兒來!”
趙英便沒了話。
六師弟劉苗易道:“師姐,聽你這話,你爹娘已經在給你尋摸如意郎君了!”
劉苗易入師門實比朱凝晚,所以一直喊她師姐,但因他是內門,朱凝隻是外門弟子,所以他在序齒上倒也排第六,並未因朱凝的存在而排到第七。
見朱凝隻笑笑不說話,趙英忙接話道:“師妹,知道你們家有錢,要給你尋夫君必定非富即貴。但是吧,嫁人終究還是要嫁疼愛自己的,是吧!”
說著,連連地給白羽刀遞眼色,眾師兄弟立即會意,也連連地搭腔,一時臊得羽刀和朱凝都紅了臉。
朱凝倒還穩得住,作勢要打他們,笑道:“你們這些人,真是越來越口無遮攔了。婚姻大事,自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自己出主意的!”
言畢,又說出來久了不便,要回家去。
白羽刀眼睜睜看著她走,一肚子話在嘴邊,卻一句也說不出來,眾師兄弟們為他著急,卻也知不該相留,隻是幹瞪眼。
朱凝走到門口卻又回過頭來,道:“大師兄,往後可別再絕食了。你也這麼大人了,還老耍小孩子脾氣,白叫師父師娘擔心。”
羽刀又喜又急,想說話卻又無從說起,隻能點頭:“嗯!”
“還有,以後別再出去惹事了!金刀門的事我也聽說了一些,師父最近夠煩心的了,你不能為他老人家分憂,還整天惹麻煩,這不是白家大少爺的作為。知道嗎?”
羽刀也不知是真想明白了,還是一向惟朱凝之命是從,又重重地點了點頭,答:“嗯!”
朱凝莞爾一笑,施施然離去,眼前隻剩一個空空的門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