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木昔隻是不理,擺手道:“白掌門,你也是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人,這般敢做不敢當,倒叫閻某連你金刀門的招牌也瞧不上。我閻木昔不是不講理的人,江湖事江湖了,既然你兒子得罪了我,咱們就以武論高低。你若贏了我,咱們的恩怨自此一筆勾銷,我還可以為你到鴻運鏢局湯總鏢頭跟前賣個老臉,叫你二派化幹戈為玉帛!”
白慕華聽得一驚,這話雖未說明,但已無異於承認,湯承彪突然翻臉與他的背後慫恿是脫不開幹係的。
相比於與閻木昔交惡,白慕華更不願與湯承彪為敵,一來,鴻運鏢局財力雄厚,門徒遍及北方六府,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二來,他始終還惦記著想要入股鏢行,嚐一嚐隔行利的甜頭。
於是聽到閻木昔如此直截了當,倒叫他不免動心。
誰想閻木昔接著又道:“可我醜話說在前頭,若閻某僥幸贏了,哼哼,那就別怪我有怨報怨,有仇報仇!請你扛著你金刀門的牌匾,就此離開天水城!”
白慕華隻覺頭頂轟雷陣陣,壓得腰都彎成了弓,方才心中升起的半分僥幸瞬間消失無蹤。
雖然據傳,前任禁軍總教頭閻木昔也是五階武者,和白慕華是同一水平,二人勝負高低難以論斷。但是,叫白慕華再如何自信,也絕對不敢拿金刀門的名聲和將來作賭注。
況且白慕華此時清醒過來,這個賭注,分明對金刀門百弊無一利,輸了便是死無葬身之地,贏了卻也不見得就得了什麼好處——以閻木昔目下表露出來的窄短心腸,輸在白慕華手上,很難想象他不會因此事更加的懷恨在心。
屆時,別說他會出麵從中說和,隻怕前頭是笑臉後頭就要捅刀子,陰的陽的一起上,那時才真要叫他白氏一族死無葬身之地。
白慕華不敢想下去,連連擺手,幾乎告饒一般帶著羽刀告辭。前腳剛出閻府大門,後腳帶的貴重禮物便被一股腦兒,從正門丟在了清幽冷僻的芙蓉街上。
回到家,白羽刀過了影壁便直接在院中跪下了,雖是認錯,可臉色卻十分倔強,腰背也挺得筆直。
白慕華本來心裏恨,瞧見他這幅模樣,滿腔怒火瞬時又化作了無可奈何。想想兒子在閻府說的話,雖然直接叫他一番努力全化為烏有,但挽救了金刀門的顏麵也是事實。
白慕華竟不知該不該責怪他,末了,隻歎自己無能,一言未發去了後院。
過了半晌,白福慌慌張張來報:“不好了,老爺,少爺暈倒了!”
白慕華驚道:“怎麼回事?方才還好好的!”
白福急道:“不知怎的,少爺又犯了擰脾氣,一點懶也不肯偷,就一直在院子裏直直地跪著。許是用多了勁兒,後背的鞭傷又都裂開了,夫人和小姐他們都在廳上站著,也沒瞧見,眼睜睜地看著他暈過去了!”
白慕華聽得很是震驚,一時連囑咐請大夫都忘了,腦子裏隻反反複複地繞著一個念頭,叫他一時有些感傷,一時又有些得意——
他白家,終究還有個硬骨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