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水點了點頭:“我要去天水城。”
俞鬆的目光瞬間一亮,笑出聲來:“看來你我真是有緣分,我此行也是去天水城。”
這一下,連青水也覺得巧了,與這個陌生人不免一下子多了幾分“他鄉遇故知”的親切感。二人一時談得深入,青水便將上天水城尋親,舅舅是何身份、有何背景一概說了。
俞鬆聽罷連連點頭,神情頗有幾分敬服,道:“金刀白家創立傳世已四十餘載,在白沙江以北也是個響當當的名號,家主白文禮自創的白家刀法,取劍法之靈巧,去刀法之笨拙,威力極大,江湖上有‘金刀大俠’的美譽。不想小兄弟相貌平平,竟是金刀白家的後人,真是失敬!”
外祖家的名頭,青水已不是頭一次聽聞,隻是從廣林府一路打聽過來,人家聽到金刀白家至多隻是覺得耳熟,還從未說得這般詳細過。
青水聽得精神抖擻,一時又十分緊張,忙道:“我隻是白家外甥,連天水城都從未去過,怎能稱得上是白家後人,俞大哥說笑了。”
俞鬆笑道:“總歸身上流著‘金刀大俠’的血,‘白家後人’的稱號,兄弟當得起。”說著,神色突然一黯,又道:“隻可惜,‘金刀大俠’如此英雄,竟在盛年選擇隱居,真是可惜。對了,冒昧一問,你外祖現在可還在世?”
青水神色一凜,想起壟頭村南的深山之中,一座茅草屋後的兩座舊墳,每年清明寒食,白慕萍都要帶他前去拜祭。墳前並不立碑,但隨著青水年紀漸長,也慢慢知道這墳中葬的,一個是他的父親,一個則是他的爺爺,白文禮。
從現在算起大約三十年前,白文禮攜幼女慕萍到山中隱居,一直深居簡出。後來過了幾年,慕萍突然從山上下來,搬到村中居住,老父白文禮卻不見。村民們便猜想那個會武功的和善老頭已經去世,後來在山中發現墳塚,更確認了這一點。
從鄉鄰們口中知道這些事,青水自然要問,自己的父親到底是誰。村民們對此卻一無所知,既不知這男子是誰,也不知他如何出現,若非青水在山中祭拜的是兩座墳塚,連他也要懷疑自己是從石頭縫裏蹦出來的了。
從往事中回過神,青水搖了搖頭:“我自幼隨母親寡居,並未和外公生活在一起,也從未聽母親提過他。在不在世,我也不清楚。”
俞鬆很是失望,又笑道:“罷了,罷了,老先生雲遊天地間自有妙處,又何須我等小輩掛懷。兄弟你此去白家,也算有個歸處,可喜可賀。”
青水自在還禮,問:“俞大哥此上天水城,也是去投親嗎?”
俞鬆神色變了變,在夜色的掩映下叫人不察,笑道:“算是吧。今日與陳兄弟有緣相聚,又相談甚歡,不妨交個朋友。遠行至此,也沒準備東西,身上隻有常年隨身的一枚香囊,請兄弟收下,今後到了天水城若有難處,拿著香囊找到一家東興茶樓,掌櫃自會帶你來見我。不論什麼難處,我都能幫得上忙!”
青水發愣的工夫,俞鬆已將香囊塞到他手裏,神色悠閑下了樓,腳步踩在台階上發出吱呀吱呀的響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