紈素任由清隱擺布，像個毫無知覺的行屍走肉。肉體的疼痛遠不如心裏的痛，她感覺自己已經麻木了。
雖然傷口有好幾處，但好在不深。清隱暗暗舒了口氣，細心地包紮好，已是滿頭大汗。他又看了眼紈素的臉色，把桌上帶血的藥棉扔到了身後的垃圾桶裏。
就在他轉身的瞬間，紈素離開了座位，疾步向門口走去。
清隱迅速地追了上去，擋在了紈素前麵，語氣中充滿了疼惜：“你幹什麼？”
紈素連看都沒看清隱，冷冷地說：“我不會死在你家裏的，放心！”說完直接擦過他的肩膀，離開了。
清隱終於還是沒有勇氣追上去，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他呆呆地立在原地，好半天滿眼都是紈素被血沁透的手掌。
一出小區大門，紈素就看到了老錢。她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去想老錢怎麼會知道她在這裏，現在的她隻想找個地方，自己一個人安靜一會。
老錢看到紈素衣衫不整和手上的滲著鮮血的繃帶的時候有些詫異，但他畢竟不是多話的人，隻是在心底歎息著，替她打開了後座的車門。
“錢叔，你相信愛情麼？”紈素望著窗外出神地問，
老錢從後視鏡看了紈素一眼，說：“沒什麼相信不相信的，對於我們這樣的人來說，活著遠比愛情更重要。”
紈素聽著這句話，眼淚突然毫無預兆地流了下來。
紈素晚飯幾乎沒怎麼吃，在秦阿姨的勸說下勉強喝了一碗湯。因為手上有傷，秦阿姨幫紈素擦了一下身體。洗漱完畢，她便把自己關在了房間裏。
秦阿姨很是擔心，正苦於沒有辦法，藍彥便來了。盡管她並不喜歡他，但在這種時候，好像，也隻有藍彥能安慰紈素。
藍彥有個手術一直拖到很晚才下班，連飯都沒顧上吃便跑到紈素這裏來了。他輕輕地敲了兩下門，問道：“紈素，我可以進去麼？”
紈素從雙臂中抬起頭來，起身去開門。
“發生什麼事了？”藍彥注意到了紈素手上的繃帶，而且她明顯地哭過了。
紈素牽強地笑笑，又坐回到飄窗上，抱著靠枕說：“沒事。”
藍彥不再多問，在她的身邊坐下了，柔聲說：“秦阿姨說你晚飯沒怎麼吃，我也沒吃飯，我們一起出去吃點好不好？”
紈素搖頭，隨即衝外麵喊了一聲：“秦姨，麻煩你幫藍彥做點飯吧。”
外麵響起了秦阿姨回應的聲音，紈素收回目光，看著藍彥突然問：“藍彥，你愛曉曉麼？”
藍彥愣了一下，神情變得有些尷尬。
紈素一動不動地看著他，似乎很期待他的回答。
許久，藍彥說：“紈素，我愛的是你。”
“那曉曉呢？”
藍彥眼神堅定：“我不愛她。”
紈素固執地問：“不愛她為什麼還要跟她在一起？”
藍彥想了想，說：“寂寞。”然後，肯定地點點頭，繼續說，“對，是因為寂寞。”
紈素愣愣地看著藍彥，突然笑了，笑得陰森又恐怖，在藍彥的眼裏甚至有幾分邪氣。
紈素說：“原來是因為寂寞。”
“紈素，你... ...”藍彥有些擔憂地看著紈素，“你沒事吧？”
紈素搖頭。
“紈素，我知道你在怪我。我承認，這些年我和曉曉一直藕斷絲連。可是，我請你相信我，我是真的愛你。我對曉曉一直心存內疚，她曾為了我失去一個孩子，這份情，我一輩子都還不清。可是，我不愛她！”
紈素看著藍彥，細心地聆聽著，沒有憤怒，也沒有排斥。
藍彥看了眼紈素的臉色，又繼續說道：“曉曉很可憐，自從他父親落馬，她媽媽知道原因後便不再認她。為了生存，她什麼都做過。最初的時候，她什麼都不告訴我，她不想給我帶來任何麻煩，可是，我還是知道了。”
“那些事不是我讓爸爸做的。”紈素平靜地說。
藍彥急切地撇清：“我知道，我當然知道，我沒有怪你的意思。我隻是想告訴你，曉曉已經得到了懲罰，你，可不可以，不要這麼敵視她，就算做不成朋友，最起碼，不要做仇人。”
紈素嘴角浮現出了一絲冷笑。在這個時候，藍彥竟然還要為曉曉做說客！曉曉可憐，那她呢？難道那些就是她應該承受的？
但紈素什麼都沒說，隻回答了一個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