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黑暗也許真的是打開一切的鑰匙,徹骨的寒意和那窒息的感覺竟然沒有讓我看到終結反而讓另一些東西越來越清晰…記憶如開閘的洪水傾斜而出,似乎又來到了那個雨夜,也是一樣的寒冷卻有著本質的不同,也許我所求的早就已經得到,然而卻終於錯過了…
其實早在刺出那一劍的時候就應該是抱著必死的決心的吧,然而,然而終究是有所不甘,不是因為仇恨而是因為終歸是到死也不會有誰記得了吧。所以當再見到那張曾經朝夕相處濃情纏綿過的臉時,才會失了言語反應全無……
當時的我還看不清東方際眼中那太多的風雲突變和深邃複雜,然而我卻也感受到東方際在牢中認出我後那份突然堅定起來的殺氣,當時隻以為是因著我是叛臣之子,現在想來卻發現也許從一開始他就看出了我對他那個傻弟弟的影響吧,然而那些許的複雜也許是因著他愛的那個總是護著我的哥哥…然而當時的我終歸是沒明白,在那個陰冷的地牢等待死亡的每一刻都是那樣的難熬,然而在我以為必死的時候,打開我牢籠的確是那個我從沒想過還會見到的人…
那是個雨夜,馬背顛簸使我本就破敗的身體幾欲吐血,那雙從來溫柔的手臂卻如鐵鑄般僅僅的將我困在懷中,眼前被雨水模糊了視線,然而透過雨簾那些攢動的火把依舊不離不棄的昭示著逃亡這個不容忽視的命運,馬是好馬,天是好天,但是越來越清楚的光影卻讓我深深的明白也許一切都是徒勞…伸出手臂慢慢的將人抱緊,第一次不為了生存,隻為了那也許再也不能得溫暖,從來知道自己是個貪得無厭的人,終於還是貪戀著凡塵,貪戀著那最簡單卻又最難得的情感…
被逮住帶回其實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跪在冰冷大殿上的那一刻,心中想的卻是是否曾經大哥姐姐父親們也在這裏行走生活?然而現在他們卻都不在了,隻剩下我一個人感受著這所華麗墳墓的冰冷…王宮的地真冷,沒跪多久就讓人遍體生寒,還記得東方際給出的那兩個條件,和祁宏隱姓埋名放下仇恨的活著,或者喝掉毒酒堵上一把,活著就繼續報仇死了就暴屍荒野,我知道祁宏就在屏風的後麵,他總是藏不好自己的衣角,回想一起的時光不是沒有動心,然而自地麵傳來的冰冷卻讓我無論如何也忽略不了腦海中親人們的樣子…
毒酒和所有喝過的就一樣卻不似尋常的酒一般回甜,咽下去後唇齒間隻餘下一種澀澀的苦味,眼前變得模糊最後聽到的之餘那聲似野狼失了伴侶一般的“頤鳳”…
記憶慢慢重疊紅色暈染開來,似乎什麼正破土而出,是了,那隻手,那隻輕撫我臉頰的手,曾經溫暖人心相遇時卻以毫無溫度的手,終於明白為什麼喝了毒酒的我卻在東方際的滔天盛怒中僅僅是失去記憶的活了下來,原來竟是用那隻手換來的嗎…原來那些耳邊的溫情真的是你的真心…原來…原來我欠你的早就無法償還,而你即便在終結之時還是不願傷我分毫…若是死了就好了…若是死的是我就好了…祁宏…我不知靈魂會不會落淚,但是這一刻我卻真真實實得感受到了那份劃過臉頰的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