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藥可以救治?”秦玦很是著急,急急忙忙地問道。
禦醫搖搖頭,歎氣道:“如果隻是藥,我們這大梁皇宮不會沒有。她常年不受護理,一時半會可醫治不好,因為她自己……”禦醫停下不說,收拾了醫箱,開了幾副藥,向秦玦告退。
秦玦坐在床頭,摸了摸李姝的額頭,心神不寧。他緊緊抓著李姝的手,靠著床頭閉上眼睛,淺淺入眠。
李姝頭上不斷冒汗,也緊緊握著秦玦的手,好像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
她喃喃在夢中道:“周生……”
文登周生與成生少共筆硯,遂訂為杵臼交。而成貧,故終歲依周。論齒則周為長,呼周妻以嫂。節序登堂如一家焉。周妻生子,產後暴卒,繼聘王氏,成以少故,未嚐請見之。
一日王氏弟來省姊,宴於內寢。成適至,家人通白,周坐命邀之,成不入,辭去。周追之而還,移席外舍。
甫坐,即有人白別業之仆為邑宰重笞者。先是,黃吏部家牧傭,牛蹊周田,以是相詬。牧傭奔告主,捉仆送官,遂被笞責。
周因詰得其故,大怒曰:“黃家牧豬奴何取爾!其先世為大父服役,促得誌,乃無人耶!”氣填吭臆,忿而起,欲往尋黃。成捺而止之,曰:“強梁世界,原無皂白。
況今日官宰,半強寇不操矛弧者耶?”周不聽。
成諫止再三,至泣下,周乃止。怒終不釋,轉側達旦,謂家人曰:“黃家欺我,我仇也,姑置之。邑令朝廷官,非勢家官,縱有互爭,亦須兩造,何至如狗之隨嗾者?我亦呈治其傭,視彼將何處分。”家人悉慫恿之,計遂決。以狀赴宰,宰裂而擲之,周怒,語侵宰。宰慚恚,因逮係之。
辰後,成往訪周,始知入城訟理。急奔勸止,則已在囹圄矣。頓足無所為計。時獲海寇三名,宰與黃賂囑之,使捏周同黨。
據詞申黜頂衣,搒掠酷慘。成入獄,相顧淒酸。謀叩闕。周曰:“身係重犴,如鳥在籠,雖有弱弟,止堪供囚飯耳。”成銳身自任。曰:“是予責也。難而不急,烏用友也!”乃行。
周弟贐之,則去已久矣。至都,無門入控。相傳駕將出獵,成預隱木市中。俄駕過,伏舞哀號,遂得準。驛送而下,著部院審奏。時閱十月餘,周已誣服論辟。
院接禦批,大駭,複提躬讞。黃亦駭,謀殺周。因賂監,絕其飲食,弟來饋問,苦禁拒之。成又為赴院聲屈,始蒙提問,業已饑餓不起。院台怒,杖斃監者。
黃大怖,納數千金,囑為營脫,以是得朦朧題免。宰以枉法擬流。
周放歸,益肝膽成。成自經訟係,世情灰冷,招周偕隱。周溺少婦,輒迂笑之。成雖不言,而意甚決。別後數日不至。
周使探諸其家,家人方疑其在周所;兩無所見,始疑。周心知其異,遣人蹤跡之,寺觀岩壑,物色殆遍。時以金帛恤其子。
又八九年,成忽自至,黃巾氅服,岸然道貌。周喜把臂曰:“君何往,使我尋欲遍?”成笑曰:“孤雲野鶴,棲無定所。別後幸複頑健。”周命置酒,略通間闊,欲為變易道裝。成笑不語。周曰:“愚哉!何棄妻孥猶敝屣也?”成笑曰:“不然。人將棄予,其何人之能棄。”問所棲止,答在勞山上清宮。
既而抵足寢,夢成裸伏胸上,氣不得息。訝問何為,殊不答。忽驚而寤,呼成不應。
坐而索之,杳然不知所往。定移時,始覺在成榻,駭曰:“昨不醉,何顛倒至此耶!”乃呼家人。家人火之,儼然成也。周固多髭,以手自捋,則疏無幾莖。
取鏡自照,訝曰:“成生在此,我何往?”已而大悟,知成以幻術招隱。意欲歸內,弟以其貌異,禁不聽前。周亦無以自明,即命仆馬往尋成。
數日入勞山,馬行疾,仆不能及。休止樹下,見羽客往來甚眾。內一道人目周,周因以成問。道士笑曰:“耳其名矣,似在上清。”
言已徑去。周目送之,見一矢之外,又與一人語,亦不數言而去。與言者漸至,乃同社生。見周,愕曰:“數年不晤,人以君學道名山,與尚遊戲人間耶?”周述其異。
生驚曰:“我適遇之而以為君也。去無幾時,或亦不遠。”周大異,曰:“怪哉!何自己麵目覿麵而不之識?”仆尋至,急馳之,竟無蹤兆。一望寥闊,進退難以自主。
自念無家可歸,遂決意窮追。而怪險不複可騎,遂以馬付仆歸,迤邐自往。遙見一童獨立,趨近問程,且告以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