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對於高秦來講,其實也算好事,就讓他一直保持著這種自信吧,保持著這種“所有人都在明處獨有自己在暗處”的優越感。
高秦不斷提醒著自己要矜持,才強忍住了要哈哈大笑的衝動,於是他俯視著不遠處的楊二郎,嘴角微微上揚的故作驚訝道:“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原來……你不傻啊!也就是說,這一年多以來,你一直都是在裝瘋賣傻咯?”
“哼,就算是裝瘋賣傻又怎麼樣,早晚有一天,我會親手了結了你小子!”
見楊二郎已經撕開臉麵宣戰了,高秦的臉色也不禁陰沉了下來,冷冰冰的道:“楊二郎啊楊二郎,你比我想象中要陰險狡詐得多,不過咱們倆,彼此彼此吧!今天這一出戲,你應該排練過好多次了吧,不然怎麼會這麼準的紮在自己胳膊上了呢!哈哈哈……”
高秦沒有和楊二郎說過多的廢話,都已經到雙方互相攤牌的地步了,說什麼都沒用,反倒是再嘲諷一番,說不定還能起到激將的效果。
楊二郎聽了高秦的話後,狡黠一笑,道:“哼,我什麼時候紮過我自己了,這手臂上的傷口,明明是你算計我的!”
高秦點了點頭,冷笑道:“睜著眼睛說瞎話的人多了去了,但說得像你這麼理直氣壯的,我還真是頭一回見!我承認,你這招是挺毒辣的,不管我有沒有受傷,都可以用發病來遮掩,就算現在是你受了傷,還能反過來汙蔑我,確實夠狠!”
高秦說的是實話,楊二郎有“間歇性精神病”的免死金牌在手,雙方在這種情況下攤牌,對他而言,確實有些冒險了,但兩人的明爭暗鬥,總得有個開局,高秦不傻,知道自己後發製人才是最好的選擇。
見楊二郎臉上露出得意的表情,高秦又接著一盆冷水潑了下來:“可我更相信這島上並不是所有人都跟你楊二郎一樣是傻子,至少……落兒就比你想象的要聰明得多!”
高秦專程用親昵的“落兒”稱呼雪落,再配合臉上那回味的表情,雖然樣子有些猥瑣,但的確管用,楊二郎的怒氣值一下子就被刺激到了頂點,進入了“真男人”狀態。
“我殺了你!”
楊二郎一手拔出插在自己胳膊上的尖銳木頭,然後瞪著一雙銅鈴般的眼睛,向著高秦揮舞而來。
而高秦也早有預料,拔腿就跑,一邊往寨子那邊狂奔,還一邊大聲叫喊道:“殺人了,救命啊,殺人了!”
於是乎,原本聽說楊二郎在沙灘上受了傷而趕出來的島民們,在剛走出寨子門時,就看到了這樣一幕:高秦在前麵一路狂奔,表情驚駭的邊跑邊叫,連腳上的草鞋都跑掉了,顯然是在逃命,而他身後不過幾丈的距離,就是雙眼血紅的楊二郎,手裏揮舞著一根尖銳的木棍,上麵還掛著血跡。
雪落原本還跟在島民後麵,可見到這樣一幕之後,臉色變得慘白一片,她立馬縱身一躍,拖曳著長長的粉色紗帳,如仙女一般飛過人群的頭頂,落地後第一時間就抱住了腳步不穩而快要摔倒的高秦。
李叔的反應一點也不比雪落慢,在雪落接住高秦的那一刻,他的身子就已經化作了一道殘影,向著楊二郎而去,一擋、一擰,然後一個過肩摔,楊二郎就連同他手裏帶血的棍子一起落地,重重的和海灘來了個親密接觸。
“官人,你沒事吧,受傷沒有……”
雪落看了一眼地上那根帶血的木棍,第一時間就是檢查高秦有沒有受傷,在翻過來翻過去,發現高秦也就是衣服被撕開了一個大口子之後,她這才真真正正的鬆了一口氣。
高秦的衣服是剛剛被雪凝兒撕開的,加上這中衣本來就很輕薄,所以雪落在查看有沒有傷口的時候,幾乎都把高秦的上身給全部看了個遍,而這些也都被楊二郎看在眼裏。
楊二郎本來就已經被高秦氣得夠嗆了,此刻還要被當眾塞狗糧,肺都要炸了,不過他現在整個身子都被李叔摁在地上動彈不得,所以隻能雙眼發紅的瞪著高秦和雪落兩人,咬著牙齒道:“我殺了你,殺了你們!”
雪落聽到這話,先是和高秦對視一眼後,隨即冷冷的看了一眼仍在地上掙紮的楊二郎,等後麵的楊家人以及島民們都趕過來了,才吩咐李叔道:“李叔,讓他起來。”
李叔聽了雪落的話,並沒有立刻鬆手,而是等那個拐子叔——也就是楊二郎的父親——撐著一根拐杖一瘸一拐的趕過來後,才讓他扶起了楊二郎。
雪落麵無表情的看著楊家父子二人,隨後將高秦護在身後,寒聲問道:“楊老丈,說說這是怎麼回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