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這樁案子在城裏的影響的確是大,難怪昨天晚上那些青樓酒肆都早早關了門,高秦在被趙家四郎拉到集市那邊時,沿途聽到的都是關於這件事的談論,甚至在剛才那群書生中,還有特地從青州趕過來看熱鬧的,也真不嫌路遠事多。
盡管現在才剛剛過了辰時,但集市這邊已經裏三層外三層的圍了個密密麻麻,就連那種專程替人占位置的小廝都冒了出來,而且看樣子生意還挺不錯。
果然不管在哪個年代,圍觀的吃瓜群眾總是不嫌事大的。
高秦兩人還是來晚了,都被堵在了人群外層,不過好在趙家四郎足夠機靈,左擠右攘的找了一個高位置,然後這才有了一個開闊的視野,能看得清楚一些了。
當然,也隻是高秦能看得更清楚一些,因為穿越來之後,他的視力是明顯變好了許多,至於趙四郎,估計隻能看個大概,還要時不時問他那台上站的是幾個什麼人。
可高秦哪裏能說的確切呢,這樣的場麵他隻在古裝電視劇裏看到過,而且對照今天這種現實情況而言,應該還是特別不考究的那種。
行刑台確實是有的,用木頭臨時搭起來的高台子,很簡單,沒那麼多講究。四下裏還站了一排兵卒,各個手持長槍,表情威嚴。
然後離高台再遠一點,才是圍觀的百姓,當然有衙門裏的捕快來維持秩序,不讓這些吃瓜群眾衝擊到了高台和守衛的兵將。
二十三名人犯都已經被押上邢台跪著了,整整齊齊,穿著髒兮兮的白色囚衣,各個都披頭散發,身上各處都還有沿途百姓砸的臭雞蛋和爛菜葉,樣貌很狼狽,與他們那白白胖胖的體型真的是對比鮮明。
這些人曾經也是養尊處優的一地官員或一方豪強了,隻不過是吃人不吐骨頭的那種。
邢台西邊,此刻正對著朝陽的,應該是監斬台,除了三個高高的公案外,還擺了八九張太師椅,同樣是整整齊齊。
聽說監斬官要過了巳時半刻才會過來,所以這個時候監斬台上是沒什麼大官的,除了十名一字排開的弓弩手外,就隻有幾個帶著紗帽的綠衣中年人在來回忙碌,高秦問過趙四郎之後,才知道那些其實是登州城內的胥吏,不是官。
劊子手已經就位了,雖然各個都神情莊嚴的在懷裏掌著一把大刀,但並不是像電視劇裏的那樣都是滿臉胡渣的中年胖子,倒是老年人多一些,盡管有幾個頭發都已經花白了,但看得出來,身體同樣很強壯,目光如鷹。
關於這一點,高秦起初還有些疑惑,但偶然間聽到不遠處兩個人的對話後,差點沒笑出來。
那兩個漢子應該也是操刀的人,隻不過輩分可能比台上的那些劊子手稍微小一些,談論的也是今天行刑的事:
“台上左邊那位不是你師父嗎?”
“嗯,右邊第三個是你師父吧?”
“李兄弟好眼色,這麼遠都能看得清!”
“過獎過獎,可你師父不是在三年前就已經金盆洗手了嗎?”
“金盆洗手?前天接到衙門的活計,聽說是要斬一個貪贓枉法的縣官,老爺子把金盆都拿出去典當了,說這輩子還沒斬過當官的,一定要看看那些貪官的腦袋是怎麼長的,是不是就比尋常人硬一些!哦,對了,你師父呢?他老人家不是都已經封刀了嗎?”
“哎,花了八貫錢,昨兒個專程又讓人連夜打造出來了一把好刀,那,現在抱著的那把就是了……”
兩人說完,同時歎著氣搖起了頭,他們聲音不大,再加上現場很是吵鬧,所以沒幾個人在意他們說的什麼,高秦也隻是走神的時候正好聽見了而已。
不過高秦從左到右的數了數,發現正好有二十三名劊子手,看來這些罪官富商的待遇還不錯,都到這份上了,還有專人送他們上路。
台上的人犯都是五花大綁,動彈不得,隻能老老實實的跪在原地,耷拉著腦袋,看不清臉上的表情,他們身後也的確插著寫有“斬”字的牌子,上麵還有血跡,看樣子是重複使用的東西,哎……
那群書生到了之後,沒有多長時間,不知道在誰的帶領下就齊聲喊起了口號,文縐縐的古言,又是引經據典的,因為沒有字幕,高秦實在是聽不明白他們喊得是什麼,大抵……應該是“殺得好”之類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