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邪這才領悟,仔細地看著允紅顏的那雙眼睛,就恍若看到了當年蕭曉那笑意流波的眸光,記憶深刻。
後來聽得允紅顏要嫁給景傾墨,夙邪也終於憋不住了,在深夜闖進了允紅顏的閨房,說出想要帶她走的那句話。她明明是被嚇到了,卻還要裝作一副鎮定自若的樣子,讓夙邪不知該如何是好。
但是既然是允紅顏的決定,夙邪不會勉強。
允紅顏要嫁給景傾墨,夙邪自然是把景傾墨調查得一清二楚,甚至,兩個人之間還有著共同利益與交易。但是直到後來一件又一件的事情發生,直到允紅顏一次又一次為景傾墨而傷,直到他發現允紅顏對景傾墨陷得太深,他才後悔起沒有勉強允紅顏。
白普苗一夜,其實夙邪也知道得很清楚,聽聞允紅顏所做,他是又氣又惱又心疼。可是再得知景傾墨跟著跳下去的那一刻,他忽然醒悟了,景傾墨其實從最開始,就已經入了戲。
其實,如果可以,夙邪永遠都不想告訴允紅顏真相,告訴她有關於蕭曉和溫牧之的事情,有關於自己…和她的關係。
喜歡上自己的侄女…還真是該死。
逼著允紅顏看清楚景傾墨在江山和她之間會怎麼做選擇,不是因為其他目的,他隻是想讓允紅顏沒有顧慮地和景傾墨在一起,他太了解允紅顏的性子,如果真的讓景傾墨當了皇帝,那些後宮之爭,她又該如何麵對?
所以,隻要景傾墨選擇了她,那麼所有的問題都不會是問題。
可是沒有料到的是,有些事情,超乎了他的想象,他看得出來景傾墨在隱忍著做選擇,可是允紅顏看不出來。居然到了氣急攻心,穴道都衝開了的地步,夙邪也可以想象,對於允紅顏來說,景傾墨的那句‘江山’是如何傷透了允紅顏的心。
‘景傾墨,你想要這江山,我成全你便是。’說出這樣的話,夙邪知道,允紅顏是徹徹底底的死心了。
夙邪知道允紅顏已經心死,卻還是沒有想到,允紅顏居然會主動提起說想要忘記這一切,而是是幹幹淨淨。雖然困難,但當然不是問題,既然是允紅顏的選擇,那麼夙邪總歸還是會幫她的。
按照她的意思,夙邪辦置了靈堂,將允紅顏的一套說辭告訴了景傾墨,就那一刹那,他看見景傾墨立刻紅了眼眶。即便嘴上拚命地說著不在乎,可是當他看到靈堂的那一刻,夙邪仿佛聽見了他心碎的聲音。
即便心裏心疼的是允紅顏,但是夙邪也忍不住默默在心裏悱惻,小顏兒,你真狠心。
報複一個愛著自己的人最好的辦法是什麼,不是身體上的折磨,而是精神上永無止境的損磨。痛的死去活來的時候,心心念念的,還是那個讓你痛苦的人。
直到小決和小晚出世,允紅顏的追問也漸漸變弱了許多,不再問她為什麼會什麼都不記得,也不再問為什麼她不和她丈夫在一起,也不再問他是不是喜歡她。
什麼回答都點到為止,隻是不該告訴她的通通都很好的隱瞞了,夙邪自問,他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道德倫理的事情。即便允紅顏滿懷期待問著他是否對她有意時,他也隻是風輕雲淡地告訴允紅顏彼此是親人。
景沐決和景沐晚從小聰明懂事,特別是景沐決,總是像個老大人似的,隻有在他娘親麵前才會裝出一副天真寶寶的模樣,這樣的反差,實在是讓夙邪忍俊不禁。
沒有孩子對自己的父親不感到好奇的,包括小決和小晚,從小決套話開口問的那一刻夙邪就知道,他們一定不會安分。
事實證明,六年的相處,他還是挺了解這兩個孩子的。六年的時間,也夠了…所以即便知道小決和小晚逃出去的目的是什麼,夙邪還是由著他們去做了,允紅顏避開了這麼久,懲罰了景傾墨整整六年,也該夠了。
其實,這六年的陪伴,夙邪已經很滿足。所有一切都被揭過時,他希望允紅顏也能夠放下,好好和景傾墨在一起。
最後的結局,夙邪雖然難受,但卻也是解脫,終於,他可以放下一切。這輩子,他也不知道會不會再愛上別人,或許不會,但或許也會。
他從來不喜歡把話說得太滿,或許哪一天,真的會有一個女子出現,也可以讓他不顧一切地去愛她。
然後,好好地過完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