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剛一直都忘不掉蕭然。
蕭然是他的初戀。
就好像這世界上大多數初戀一樣,沒有結果。
也過去好多年了,李剛早已結婚,還生了個兒子,一家人其樂融融。
可是偶爾的,李剛晚上會做噩夢。
在夢裏,蕭然會化作青麵獠牙的厲鬼,一直糾纏著他。
是的,蕭然已經不在了。
在他們大學第三年的時候,蕭然從教學樓的頂樓,一躍而下。
警方調查了一個多月,定性為自殺。
警方叫李剛做了很厚的筆錄,因為他是她男朋友,更因為,他們吵架了。
是因為吵架嗎?警方並未給出明確的判定。
蕭然的父親給了李剛一個大巴掌,瞬間將他嘴角打的出了血,要不是趙警官拉著,李剛還要挨更多的揍。
蕭然的母親則一直哭,叫李剛把他們的女兒還給他們。
李剛無言以對。
畢業九年了,蕭然也走了快十年了,每當想起這些,李剛都想一個人躲起來哭。
並不是他懦弱,隻是他知道他愛蕭然,就好像生命需要呼吸一樣自然。
每過一段時間,李剛都會去蕭然的墓前看她,跟她聊聊天,說說自己最近的情況,有時候說著說著就哭起來,他控製不住。
方麗有時候也來,她是李剛的妻子,不用說,是個好女人啦,能遇到這麼開明的老婆,是李剛的幸運。
日子就這麼不緊不慢的過,李剛在電廠上班,方麗在一家報社做編輯,兩個人的收入都一般,就像這座城市的大多數人一樣,他們的房子還在按揭中,兒子也到了上小學的年齡,想讓兒子上好一點的學校,擇校費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他們都努力工作,李剛在電廠的表現,完全就是一模範工人,方麗在報社也經常加班加點,力求自己手裏過的稿件都成為精品。
就是這樣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家庭,命運,卻悄然和他們開起了玩笑。
那天晚上李剛上夜班,後夜,要從淩晨零點上到第二天八點,開完交接班會,李剛就收拾了一下工具箱,準備出去巡檢。
他背著巡檢包,點溫槍握在手裏,從汽機平台走出去,先點了一下汽輪機軸承的溫度。
一切正常,他又用測振儀測了軸承的震動,並且保存了數據。
工作就像往常一樣,固定的模式,李剛盡量做到一絲不苟。
走出汽機房,在去循環水泵房的路上,一道黑影,以極快的速度朝李剛撲過來。
鬼嗎?對於長期上夜班的人來說,午夜沒什麼可怕的。
李剛才剛剛接班,精神正在興頭上,他可一點都不困,眼看著黑影接近,他簡單的轉身,就躲了過去。
那黑影並沒有罷休,撞在牆上之後,它緩緩的轉過頭來。
李剛這才看清楚了,是個流浪漢,頭發蓬亂,渾身散發著惡臭。
黑影再一次朝李剛撲來,李剛想都沒想就給了他一腳。
黑影倒在地上。
這電廠的安保人員都是幹什麼吃的,這樣的流浪漢不知道怎麼放進來的!
李剛按了對講機,告訴了主控室自己發現流浪漢的事情。
主控室回應說已經報警,問李剛一個人行不行,李剛看著倒在地上,如同一堆爛床單一樣的流浪漢,說自己一個人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