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歌燕舞落淒弦，紅塵舊夢報無言。寒山鎖愁愁如煙，冰機織恨恨如山。漫漫長夜，褳袂，歸去……”
琴聲？這吟花誦月的琴聲，難道是五色鳥歌聲中的幻覺麼？
凰羽飄飛，雲蝶黯泣。那一縷柔白和鵝黃仿佛自雲海之上抖落的仙光。天回北鬥琴的光芒穿透了晗雲溪上空的火煙濃霧，而訣桑琴的琴音卻將怨氣之羽融化作朵朵淡色的金粉，碎雨般飄飄灑灑……
五色鳥歌聲漸漸停了下來。她癡癡得望著那撫琴而來的男子，似乎全身血液都凝滯不流。
她全身藍紫色的羽毛便在著了訣桑琴音的瞬間綻放出五彩耀目的光芒。隻是撫琴之人青灰色的長發，再也變不回原來天空的顏色；
她淒厲怨毒的歌聲便在那白色身影如流雲般飄近之時婉轉純淨如同哭泣。隻是那人毫無血色唇中，再也吟不出動聽的唱詞；
她的釀魂之術便在那白衣人開口說話之時土崩瓦解。別去經年，滄海桑田。故人琴聲如舊，伊人仙姿已逝，怎能叫人不唏噓？
他的腳步停在風起之後，花落之前。
他說道：“舞鴛，好久不見。”
舞鴛。一舞傾城，名動天下的舞鴛。
舞鴛。誤吞靈藥，被貶落凡的舞鴛。
茫茫天地，仙妖沉浮，隻怕隻有你疏嵐……仍舊記得舞鴛，這個名字。
“你怎麼來了？”五色鳥想來想去，還是說了這句話。
你不是自願落凡去尋找心愛的女子了麼？你找到了麼？
你身上為何帶著重傷？你身上的仙氣，為何已經薄弱到我無法捕捉？
她卻隻有將這些問題咽進肚子裏。
“為了他們。”疏嵐望過緋雪，她已經醒了，躲去樹叢之後換上衣服。丞焰守在樹叢外麵，似乎心事重重的樣子。
疏嵐笑道：“舞鴛這些年來過得可好？”
五色鳥苦笑：“當什麼舞仙，我從來都不稀罕。不過誤吃幾粒禁藥就被罰之事……我心中再有不平，也隻好忍了。倒是你……”
疏嵐又朝丞焰處看了一眼。緋雪並未出來，丞焰卻在隔著樹叢大聲叫什麼。
“我們去別處說吧。”
“美女姑娘，你不要不理我呀！你到底怎麼樣，怎麼又不說話了？”
緋雪穿好了衣衫，心口卻如著了火一般燥熱難忍。方才用來裹住身體的白紗猶自攤亂在腳邊，上麵猶自散發著汗水和香豔的氣息，讓她的雙腿一陣陣發軟。
若是沒有記錯……方才裹著那片白紗在丞焰懷裏醒過來的時候，她狠狠給了丞焰一巴掌。
剛才在晗雲溪那一切，都是、都是真的？
緋雪不敢去想。她抱住頭盡量不讓自己去想。隻是臉上燒得厲害，喉嚨中也幹渴得厲害……還有脖子邊上，火辣辣的感覺……
卿丞焰這個混蛋！
緋雪從樹叢中跳出，對著丞焰的頭揚手就是一掌！
——卻被他穩穩接住。丞焰握住緋雪的手腕，沒有想象中的戲謔神情，卻是滿臉的焦急和心疼：“美女姑娘，剛才鳥人對你使用了釀魂之術，你有沒有覺得怎麼樣？”
一抬頭便感受到他灼熱的呼吸，認真的眼神，溫烈的氣息。那呼吸是如何噴灑在自己裸露的肩頭，那眼神是如何描摹過自己春風中的身體，那氣息是如何將自己的神識一點點融化在逍遙迷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