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他知道這男人要去幹嘛。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在今晚之後,這名醉酒的男人就會在做下了不知是什麼事的違法行為,在被聯邦的法律嚴懲之後,走向牢獄。
他什麼也沒有留下,隻留下將會受到街坊四鄰議論的孤兒寡母和一份讓單獨撫養孩子就已經是艱難的女人感覺到無比的絕望的債務——補償款。
前方的男人摔門而出,一手提著酒瓶,走出歪歪斜斜的步伐,讓高飛的眼中泛起熟悉,卻又被沉默掩埋。
他不知道自己此刻對那男人到底是什麼樣的一份感情,是怨懟?是仇恨?是無力?
曾經頻繁的出現孩子的夢中的大英雄被葬在童年的光陰裏,變成一份並不光彩的舊事,變成一個需要被隱瞞的極其徹底最好永遠永遠不要再提及的人。
拒絕了母親數次去探望他的要求,眼見著熟悉的背影熟悉的人熟悉的舊事重新出現,幼年時母親不曾告訴過他父親到底做了什麼。
現在,高飛想要自己去看看。
最後在看了一眼坐在原地寫著作業的孩子和走進房間裏的那此刻頭上還未曾出現華發的女人,在前方的男人歪歪斜斜的拐彎之後,高飛加緊了腳步,沿著那男人走過的路加快了腳步,直到遠遠地看見那男人的背影之後,方才放緩了節奏。
他遠遠的跟在他的身後,不想再靠近。
棚戶區的小巷子裏,幽深而又靜謐,並不幹淨也並不安全,各種各樣的事情,分門別類的人。
但是如同前方那男人一般,一看便是失意的醉鬼的人,卻很少有人招惹。
一是一眼就掃了個精光,明顯就撈不到什麼油水。
二則是畢竟是個男性,若是個醉酒的女人孤身一人在這小巷子自己來回遊蕩,就說不上什麼結果了。
斷斷續續的想法還沒結束,便是聽見前麵發生了動靜,幾聲並不很大的叫聲之後,各家各戶都關緊了自家的大門和窗戶。
各家自掃門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
白天裏衝街坊四鄰都麵上露出和善的微笑,夜幕降臨之後就算著火也不會通知他人,善意和惡意錯綜複雜的糾纏在一起,賭鬼醉鬼黑社會,自私冷漠貪便宜,由人類諸多算不上好的情感構造在一起的占據了城市的貧民窟的棚戶區,在被聯邦政府拆除之前,就是這樣一個恍若藏在笑臉小醜麵具之後的邪惡聚合體。
高飛知道,前方的男人也會做出類似於這樣的選擇,雖然他總是常常在自己麵前給自己訴說著什麼真善美之類的東西,但是他依舊會在今天晚上犯下刑期長達幾十年的罪惡。
那是大人們共同的默契,
那些話,隻是騙小孩的。
果然,眼前的男人掉了個頭,向自己走來。
“嗬嗬!”
發出了一聲不屑的輕笑,童年的夢境終於被夢中的主角自己推翻,高飛眼看著麵前的男子一手抓著酒瓶,麵色通紅眼神卻是依稀地有些清明,從自己的身體裏穿過,倒著沿著來時的路往回走著。
轉過身去,看著那男人初時正常此時卻是顯得佝僂的身軀,高飛心中的情緒有些釋然。
但是就像是被裝在袋子裏的金魚被加上了水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