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秦淮河(1 / 2)

十裏秦淮煙波起,燈籠寒水月籠沙。如今已是戌牌時分,秦淮河兩岸輕煙翠柳,遊人如潮,舫中歌舞升平,燈紅酒綠,真可謂“滿樓紅袖招,遊人隻合江南老”。

但河中還有一艘畫舫之上,此刻卻是黑燈瞎火的,半點聲響也無。合船姑娘、丫鬟,此刻都圍坐在船艙之中,看著坐在桌上的柳隨風。

隻見他手持梨花木板,“啪啪”地敲了幾下,唱道:“身負躊躇誌,呼朋攜遠遊。且說那張生辭別父母,進京趕考,這一夜路過西郊十裏的柳樹林,忽見林中似有人影一晃,他上前一瞧,你們猜怎麼著?”

“他……見著了什麼?”一個大眼睛的丫鬟好奇地問道。

柳隨風道:“原來卻是一位花容月貌的小姐。”

眾人不禁“哦”了一聲,幾個小廝更是露出了豔羨的表情。

隻聽柳隨風又道:“張生何曾見過這等美人,早已迷得神魂顛倒,那小姐倒也喜歡他,二人一見鍾情,當夜便顛鸞倒鳳,恩愛纏綿。”

他說到這裏,四下環顧,見大夥兒都聽得入了神,微微一笑,又道:“第二日清晨,小姐告辭離去,臨走時要張生上門提親。張生欣然應允,誰知到了小姐家中一看!”

他說到這裏忽然頓住,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臉色也刷地一下變得蒼白。

“他……看到了什麼?”一個圓臉的姑娘忍不住追問道。

隻見柳隨風吞了口唾沫,輕聲道:“一片亂葬崗。”

話音剛落,隻聽四周傳來一連串倒抽氣的聲音,那位發問的圓臉姑娘更是“呀”地一聲尖叫,直往柳隨風的身後躲。

柳隨風道:“張生嚇了一跳,當即轉身便逃,誰知一回頭,卻發現身後竟然多了一個女人背對著自己,長發如綢,白衣飄飄,就那麼慢慢地……慢慢地……回過了頭。那張身後這才發現,原來……原來……”

他說著,好像也被自己的敘述嚇到了一般,後頭的話竟自說不下去,兩頰白得似霜如雪。

故事講到這裏,滿堂的聽眾全都聽得呆了,個個神情恍惚,臉色蒼白,就像是吃下了一碗隔夜的飯,空氣裏死一般地沉寂,半晌才有人顫聲問道:“原來……怎樣?”

“原來他走錯路了,”柳隨風聳聳肩,“那女子跑來提醒他的。”

一言既出,全部人都呆了一下,跟著瞬間炸鍋了:

“什麼嘛~就這樣哦?!我不依~”

“小柳子你要死了,敢唬你姐姐!”

“皮癢了是不?看我不撕你的嘴。”

……

一群鶯鶯燕燕頓時鬧了起來,有的擰嘴,有的嗬癢,柳隨風一邊躲閃,一邊感受著一雙雙滑膩的小手在自己的臉上磨來磨去,間或還有軟玉溫香的嬌軀蹭過身體,心裏一陣暗爽。

有什麼辦法呢?

誰讓姑娘們的標價個個令人眼睛脫窗。而他隻是一個——說好聽點叫“小廝”,說難聽點叫“龜公”的屌絲呢?

所謂看得見,吃不著……人世間最痛苦的事莫過於此。

所以,也隻能靠著講故事的時候偷著樂一回了……

但就在這時!

“柳隨風!你又偷懶,還不去幹活?!”

一聲怒喝平地而起,所有的姑娘、丫鬟齊齊打了一個激靈,頓時作鳥獸散。

因為這個聲音的主人,那可是比“鬼”還要可怕的……

“我說張媽媽。”柳隨風一個激靈,“這你可冤了我了,事實上,我這就是在幹活呀!”

“你還敢狡辯~?!”張媽媽氣極反笑,“成天就知道油嘴滑舌,老娘真是白養你了。”

柳隨風是她從小撿回來的孤兒,做為小廝留在身邊使喚的,所以他長大了以後,自然而然地就成為了妓院的“龜公”。

可沒曾想,本來勤勉敬業,素來以“成為秦淮河上第一龜”為目標在不斷努力著的有為少年,卻在半年前摔了一跤以後,徹底變了個人。

不但好吃懶做,還油腔滑調,這怎由得她不生氣?

想到這裏,張媽媽的聲音瞬間又提高了八度,震得窗欞都在瑟瑟發抖:“啥也別說了,這個月的月例你沒……”

“不不不,張媽媽你聽我解釋。”柳隨風連忙攔住她的話頭。

他什麼都可以不要,唯獨這銀子不能不要,這可是他的贖身錢!

因為如今的柳隨風,早已不是當初的柳隨風了。

他真正的身份,是個來自21世紀的穿越者。

身為堂堂的穿越者,回到古代不能展開逆襲裝逼的生活,建立起後宮三千,走上人生巔峰,簡直就是玷辱“穿越者”這三個字。

所以,從穿越的第一天氣,柳隨風就立下大誌,有朝一日一定要成為笑傲天下的大人物。

他怎會甘心一輩子做個拉皮條的“龜公”?

柳隨風一直想找機會離開這個鬼地方,可他的賣身契還在張媽媽的手裏,所以他才要攢銀子贖身。

他要到外麵的世界大顯身手,吊打古人,發財致富,展開自己裝逼打臉、扮豬吃虎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