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韓雲綺看了看地下室的方向,“我想去君爺的房間走走。”

德叔十分熱情,“君爺剛好在石室裏,老奴這就帶夫人去!”

韓雲綺雖然識路,但盛情難卻,她也不好拒絕,便由著他將自己帶去了地下室。

石室,一成不變,依然是檀木圓桌,依然是紫水晶珠簾,小溪潺潺,雅致而清新。

她坐到桌旁,仆人立刻端來了上好的碧螺春。

沒多久,隻聽一陣沉穩輕盈的腳步聲響起,隻見水晶珠簾內,出現了一道身影的輪廓。

“韓小姐......哦不,應該是家主夫人了,許久不見,別來無恙?”君爺不羈地笑問道。

“說好,也不好。”韓雲綺一笑。

君爺頓了片刻,笑意淡去,“逝者已矣,請節哀。”

“我今天找你,是想知道一些事情,”韓雲綺抬頭,目色深沉,“真實的。”

君爺一愣,隨即大笑,“百裏公子的寂夜宮,遍布天下,爺一個小小的毓機閣怎能相比?”

“你也說了,那是他的,並非我的。”韓雲綺語氣淡淡,若是百裏華卿真能將一切消息都告訴她,她也不至於如今這麼被動。

“那好,你想知道什麼?”君爺爽快地問道。

韓雲綺開門見山道:“刺殺我娘的凶手。”

君爺顯然料到這一切,“家主夫人,這個君爺是真不知道。那人行蹤詭異,背後勢力強大,非爺的一個毓機閣能窺探的。”

聽他這麼一說,她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疑,“是南遼國的勢力阻擋了你?”

君爺笑了起來,“小丫頭,真是什麼都瞞不住你!”

“我還有一件事,”韓雲綺遲疑了片刻,終於還是問道,“關於百裏華卿的腿,你知道多少?

君爺聞言,麵色微變,握著石椅扶手,似乎在考慮要不要說。

韓雲綺見他猶豫,便知自己問對了人,“君爺需要什麼條件?”

“小丫頭,你以為爺就是這麼勢利的人?”君爺不羈地一揚唇角,躺倒在虎皮石椅上,搖著二郎腿,“告訴你不是不可以,隻是爺從來不多事,萬一百裏公子知曉了,我毓機閣恐怕又多了一個敵人。”

“這點你放心,我絕不會說是你告訴我的。”韓雲綺清眸裏閃過一絲狡黠,“就說是南遼國的第一孤雪說的,如何?”

“哈哈哈......”君爺開懷了笑了起來,用食指隔空點了點韓雲綺,“你這丫頭,還真陰險!”

韓雲綺從容一笑,“彼此彼此。”

君爺知道,反正他說了,也不關他的事,何況就算醫好了百裏華卿的腿,那也是別人的事,他絲毫沒有背叛靖國。

他於是做著順水人情,道:“百裏公子的腿,並非遺傳,也非摔折,而是中了一種蠱,名為‘蝕骨’。”

又是蠱?!

韓雲綺皺眉道:“是第一孤雪種的?”

“這我就不知道了。”君爺一副不想管閑事的語氣。

韓雲綺定了定心思,既然是蠱,那必然有解決的辦法,隻是同她的子母蠱一樣,辦法刁鑽罷了,看來百裏華卿也是知道,隻是目前還沒有辦法。

“如此,那謝過君爺了。”她起身謝道。

君爺罷手,“不必言謝,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我根本沒有幫到你。”

韓雲綺對他拱手辭別,離開了康莊賭場。

走出賭場,隻見外麵陽光正盛,街道上來來往往都擠滿了人,她一時難以通行,隻能等在台階上直至人群散去。

未幾,一群官兵衝了過來,凶狠地攔出一條路,接著,一隊重兵把守的囚車,緩緩駛了過來。

她定睛一看,瞬間就看到了最前麵的囚車上,昔日的刑部尚書身著嶄新的囚服,沒有了官帽,淩亂的花白頭發上沾滿了蛋汁和菜葉,額頭上甚至還有砸傷的血跡。

他雙唇緊緊抿著,一臉嚴肅,即使被禁囚車中,也帶著一股官範,絲毫沒有落魄的姿態,頂著不堪入耳的咒罵,沒有絲毫動容。

他在的囚車後,是一列親屬的囚車,從年齡上看,有他的老母親,他的妻子,他的幾個子女,還有幾房小妾。

老母親一臉麻木,似乎沒有想到自己都快入土的人了,還會受到如此虐待。

妻子小妾們啼哭不已,一路哭著說冤枉。

子女們一臉惶恐,呆呆地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韓雲綺看到,最小的囚犯,是一個不足五歲的孩子,她緊緊抱著自己的長兄,兩眼掛著淚水,驚恐地看著囚車旁,向他們怒吼和砸東西的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