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時辰差不多了,他從水中撈出她的手腕,運集內力於指尖,對著她的手腕,輕輕一劃,手腕被劃出一道傷口,血水立刻湧了出來。

木桶裏的水,瞬間被血染紅。

看著紅潮漸漸褪去,臉色卻越來越蒼白的韓雲綺,百裏華卿緊緊握著她的另一隻手,心中五味陳雜,百感交集。

明明是一件很簡單的小事,卻要變成一件生死攸關的大事。

明明隻要稍一用強,就能救下她的命,他卻非要愚蠢地選擇這個辦法。

他文韜武略,智慧超群,一件事要如何做,如何選擇,如何取舍,才能達到一個最有效的目的,他一向不會選擇冒險。

可今夜,他第一次犯了這種錯誤。

活到至今,他選擇過的事情,從未後悔過,可是現在,看著隨時可能丟掉性命的女人,他後悔了。

“韓雲綺,你要是敢死,我就殺光你所有在乎的人,讓你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寧!”

他緊緊握著冰冷的小手,咬牙切齒地說道。

月下柳梢,夜已過半,所有人都焦急茫然地等待著,也許是命不該絕,處於生死邊緣的韓雲綺,終於漸漸恢複了神智。

她看著身邊一臉陰沉的百裏華卿,又看了看一絲不掛的自己,柳眉一緊,可看到水桶中的藥材,她忽而明白了一切,不敢置信道:“你在為我解毒?”

“你以為你中的是普通情毒,逃過一劫就沒事了?”百裏華卿冷冷地看著她。

韓雲綺不解,“什麼意思?”

“血殤,又名子母蠱,是一種種到血液裏的蠱蟲,除非生下第一個孩子,就算你日日與人同房,也隻能暫時壓製。”

百裏華卿折騰了大半晚,清冷的眸子也現出疲憊,他沒好氣地看了她一眼,“你若不願與我在一起,一旦血殤發作,就必須放血,排出一定量的子母蠱,才能壓製情毒。而這個辦法非常冒險,一旦不留意,你就會因為失血過多而死。”

他的語氣十分刻薄,可韓雲綺見她的傷口已被他包紮好,情毒又被他百般壓製下,心頭不但沒有因為他的語氣而生氣,反而覺得他的一切都變得不那麼討厭了。

“謝謝。”她垂下頭,不自然地道了一個謝。

百裏華卿累極,不止身體累,心更累,看了她依然在流血的手腕,無奈道:“拿來,我給你止住。”

韓雲綺乖乖地伸出手,因為她的動作,藥材微動,嬌嫩的酥胸立刻露了大半,她卻沒有察覺。

百裏華卿身子一僵,褐眸一沉,不自然地轉開視線,接過她的手腕。

隻見她的手腕一脫離木桶中的藥浴,接觸到空氣後,瞬間就止了血。

他沒有太多驚訝,拿幹淨的清水,將傷口洗淨以後,才細致地包紮好。

看著他熟練的動作,韓雲綺隨口地笑道:“你好像經常給人包紮?”

他動作微僵,繼而緩緩頷首,“嗯,曾經有一個朋友。”

“你怎麼知道,這種藥材可以讓我的血液不會凝固,一直流?”韓雲綺好奇地問道,腦袋裏突然閃過一絲什麼,她驚訝地問道,“難道你的這個朋友,和我體質一樣?”

如此一問,她突然聯想起了一切,沉眸看向他,“你送給我的那本秘籍,他也用過?”

百裏華卿不想騙她,於是點頭,“沒錯,當我發現你們體質一樣時,想著對你有用,便送給了你。”

韓雲綺沒有再說話,而是越想越深,憑著她對他的了解,他是一個非常愛幹淨的人,從來不會碰別人,更不會允許別人碰他。

可這個朋友,他卻會為他親自包紮,旅行時,還將他的書隨時帶在身邊。

這個朋友,不是他,而是......她?

韓雲綺抬起頭,看著他的眼,“你的朋友,就是那畫中女子?”

百裏華卿似乎不願深談,淡然一笑,“怎麼,吃醋了?”

韓雲綺斜了他一眼,“我隻是想著,若你知道她的身世,而我和她相似,不就能順藤摸瓜,查出那個暗殺普善大師的神秘人?”

“哪有你想的這麼簡單?”百裏華卿不以為意,歎道,“都過去許多年了,她與我早已沒有了聯係。”

見她小臉微沉,他又解釋道:“時機一到,神秘人總會現身,何必急於一時?”

韓雲綺在水桶裏坐得有些發麻,蜷縮在桶裏,雙腳都快斷掉了,她也不再堅持這個話題,趕緊道:“時辰也不早了,你回屋休息吧,我這裏差不多了。”

“好,你失血過多,明天三公主的宴會,就不必去了。”百裏華卿也累了,吩咐完,將準備好的衣衫放到一旁,搖著輪椅離開了。

韓雲綺虛弱地站起身子,披上衣裳,這才回到床上,迅速進入了夢鄉。

此時,一直躲在暗處的景月,雖然沒有看到屋內發生了什麼,可從這些進出之人的表情,也琢磨到出了事。

她弓著身子,悄悄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