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之間,大殿中人所剩無幾。
皇後望向下首,朝禦史中丞道:“愛卿先平身吧。”
除了兩次搜查,禦史中丞一直跪在大殿,從未起身,經過這一波折,仿佛一下子衰老了十幾歲。
聞言,他顫巍巍地起了身,“謝皇後恩典。”
皇後掃視了一圈大殿,收拾殘局道:“韓雲綺雖然沒有偷盜帛書,且出文崇閣時也被搜過身,可屋中卻出現了銀匣子和空白帛書,疑點重重,雖無罪,也要留在宮中,積極配合禦史中丞調查此案。”
然後轉向閻嬤嬤,“嬤嬤雖所言有理,可鎮殿墨寶畢竟出現在你屋中,證據確鑿,無論是栽贓陷害,還是自行偷盜,按照規矩,都必須暫押天牢,接受審查。”
最後看向禦史中丞,“雖然你失了職,但太後將權力交由你,給了你半個月的期限,那你就無需顧忌什麼,配合刑部,一定要將此事查得水落石出!”
“現在時辰都不早了,大家都回宮安寢吧!”她處理完殘局,起身命令道。
於是,剩下的一幹人等,也離開了大殿。
一場精彩好戲,暫時落幕!
出了大殿,鬱修趕緊跟上韓雲琦,聰明地沒有多問。
“雲綺,等等。”
這時,一道溫潤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韓雲琦回頭一看,禮貌一笑,“今夜多謝懷郡王的相助。”
“可否借一步說話?”他問。
韓雲琦自然明白,微微頷首。
於是,二人出了仁寧宮,往一處僻靜的湖邊走去。
這裏沒有假山亭台,空曠平坦,所以不用擔心有人偷聽。
“不知懷郡王找民女,想說什麼?”韓雲琦開門見山道。
夏玉崢微笑道:“叫我玉崢吧,自從我們第一次相見,我已將你視為朋友,大家不必用尊稱。”
韓雲琦不是一個拘泥俗套之人,於是爽快點頭:“那我以後就叫你玉崢。”
“今夜......”夏玉崢微微一頓,遲疑了片刻,笑道,“今夜真是有驚無險,我匆忙趕來,卻沒有發揮效用,實在慚愧。”
“非也,”韓雲琦笑了,雙手搭上大理石欄杆,望著月光下一望無際的荷葉,“雖然對於今夜之事,效用不大,但你可知道,你這個消息,為我以後的道路,鏟平了多少障礙?”
夏玉崢望著眼前的女子,雙眸閃過一絲驚豔,片刻失神。
隻見她眉目柔美,容顏清麗,嘴角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月光灑在她臉上,添了幾分柔情,減了幾分冷冽。
整個人,美得自然脫俗。
韓雲綺見久久沒有回聲,她側臉一看,正好對上夏玉崢失神的目光,她眸光微閃。
夏玉崢猛然回神,麵頰閃過一絲紅暈,趕緊轉臉,笑道:“你可真會安慰人。”
“時辰不早了,咱們呆太久,恐會落人話柄,不如改日長談?”韓雲綺看了一眼天邊的月色。
夏玉崢有些失落,但依然笑得溫柔,“好,改日長談。”
韓雲綺朝他拱手告辭,轉身踏上小道,守在遠處的鬱修立刻跟上,二人轉眼消失在夜色中。
夏玉崢望著她消失的方向,心頭微微有些不舍。
回想起剛才的失態,不禁輕輕揚起了唇角。
“崢兒,你對韓雲綺可是動了真情?”
忽然,一道擔憂輕柔的聲音傳來。
夏玉崢回身,看著走來的賢貴妃,“母妃,夏夜寒涼,你受不得寒氣,怎麼出來了?”
“哎,”賢貴妃微微歎了一口氣,頭上的朱釵也跟著輕輕晃動著,“崢兒,韓雲綺非池中物,你看她今夜,輕易便化解了一場生死攸關的危機,這樣的女子,不適合你。”
“母妃多慮了。”
夏玉崢似乎怕她著涼,一手攬過賢貴妃的肩,讓她靠到自己的身邊,姿態親昵,卻十分自然,沒有半絲違和之感
“你是娘從小養大的,你的心思,娘難道不知道?”
賢貴妃微抬頭,看著他的側臉,“你能看上韓雲綺,這並不奇怪,她有勇有謀,天資卓越,沉穩大氣,是世間難得的奇女子。”
她感慨道:“可是此女城府太深,性子又剛烈無比,背負得太多,必定一生坎坷。而你性子溫和,不喜爭奪,若你選了她,隻會受其連累。”
若一生不能同心愛之人度過,一生平順,又何用?
若能為了心愛之人,爭上一爭,又何妨?
可惜......
夏玉崢搖了搖頭,打住自己的胡想,對賢貴妃勸道;“母妃,即便兒臣有心,也為時已晚。別忘了,她即將成為百裏公子的側室。”
“別跟我說那些沒用的,別忘了,你父親對你母親是怎樣的癡迷。”賢貴妃嗔了他一眼,“母妃還不是怕你糊塗了,今夜你突然出現維護,可知你已經犯了呂太後的大忌,幸好你帶來的是個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