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公公哪裏還敢耍什麼架子,當即轉身,老老實實的為懷墨染帶路。懷墨染跟著他一路穿廊過橋,卻發現去的根本不是永和殿,也不是禦書房,不由有些詫異,但也沒有多問,她隻是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胳膊,確保袖箭裝備完好,她才放鬆了神情。
公公在百裏戰成的寢殿前停下,懷墨染在殿外等著,此時白雪零落在她濃密的黑發上,襯得那黑發如墨,發上一朵珠花鮮豔如血。
她身後不遠處,前來請安的百裏燁軒遠遠的看到她,錯愕之下愣在那裏,這讓他身邊一同來請安的懷芳華蹙了蹙眉,懷芳華抬眸,看到殿門前,一個女子背影窈窕,風姿無限,不是她的“天敵”懷墨染還能是誰?
懷芳華也頓在那裏,不知為何,自前一次交鋒,她的心中竟然對懷墨染存有恐懼,特別是那日大殿之上她那冰冷的目光,每每想起,懷芳華便覺得猶如噩夢纏身,難以入眠。
懷墨染似是感受到身後的目光,她轉過臉來,見到百裏曄軒夫婦,微微一愣,旋即她淡漠的轉過臉來,殊不知,她那一個回眸,已經是驚鴻一瞥,百裏曄軒站在那裏,目光幾近呆滯,他看著孑然立在雪中的她,想著方才她回眸時,那高高挑起的眼角,那雙帶著不屑的明亮的眸,幾乎點燃了他昏暗的內心。
劉公公冷著一張臉走出來,躬身道:“太子妃,皇上讓您進去。”
懷墨染秀眉輕蹙,她還是第一次聽到皇上讓兒媳婦去自己寢殿的,想及此,她便覺得有什麼陰謀在慢慢鋪開,但她猜不透,遂隻能按照他們的路線走。
無聲跨入門檻,立時有丫鬟上來為懷墨染褪去狐氅,並為她拂去發間積雪。
百裏戰成此時蒼白著麵色倚靠在榻上,看起來氣色極差。懷墨染倒有些意外,她福了福身子,恭敬道:“兒臣給父皇請安。”
百裏戰成見到她時,眼前一亮,旋即微微頷首道:“平身,賜座,奉茶。”
立時有人殷勤搬來太師椅,奉上熱茶。
“謝父皇。”懷墨染溫文有禮的說道,然後才起身,端了茶盅做了下來。
百裏戰成凝眉望著懷墨染,似望著一個陌生人,因為他的記憶中,懷墨染是一個不懂規矩的人,上次他讓人檢查了她的身子,她出來後便帶了不悅,似乎根本不將自己這個皇上看在眼中,他本以為這次能抓住她的小辮子,卻發現,她竟變得如此恭敬有禮,簡直無可挑剔。
懷墨染根本無視百裏戰成那探尋的目光,他怎麼會明白,她因為愛上百裏鄴恒,因為決心護他周全,她才變得小心翼翼,處處不像自己。她端著茶盅,漫不經心的用茶蓋撥弄著水麵上那一片漂浮的茶葉,吹了吹滾燙的茶水,方不緊不慢的品了一口茶。
百裏曄軒進來時,便看到懷墨染悠雅品茶的動作,褪下白色狐氅的她,宛若一朵開在黑暗中的白蓮花,安靜迷人,就連那微微翹起的小拇指,都似在描繪一個美妙絕倫的故事。
他看得癡了,竟連百裏戰成說話都沒有聽到。
懷芳華心中有怒,不由大力掐了一下百裏曄軒的胳膊,他方如夢初醒,有幾分慍怒的瞪著懷芳華,懷芳華被那冷冷的目光一盯,立時瑟縮了一分,卻也不甘示弱,低低道:“父皇叫你很多聲了。”
百裏曄軒這才發現自己的失態,他忙上前幾步,來到百裏戰成麵前,掀袍下跪抱拳道:“兒臣給父皇請安。”
百裏戰成揮揮手:“平身。”
百裏曄軒起身,說罷,又轉了個身子,恭謹道:“臣弟見過太子妃。”
這應該是百裏曄軒對懷墨染行的最標準的禮儀了,懷墨染望著他,神情淡淡道:“起來吧。”
懷芳華依葫蘆畫瓢也為兩人行禮,隻是,她的眼底一直帶著幾分不甘,因為她從沒想過懷墨染有一日真能這麼端端正正坐在這裏受她的禮,她的心中,她的夫君才是最後的皇位繼承人,然事實擺在眼前,她又能如何。
“父皇,聽禦醫說您龍體欠安,是不是最近南疆的戰事,讓您擔憂了?”百裏曄軒一副孝子的模樣,凝眉關切的問道。
百裏戰成微微歎息,目光瞟向淡然喝茶的懷墨染,意有所指道:“有你皇兄在那裏,朕自然是不必擔心的,隻是最近連年生事,國庫也有些不充盈,正想找你們商量一下方法。”
懷墨染心中冷笑,原來皇上找她是因為這件事,皇家會缺銀子?
百裏曄軒自然明白百裏戰成的意思,遂麵色焦慮道:“竟有此事?國庫是戰爭的保證,如果缺了財力支持,縱然兵力再強大,我方也會很不利的。”
百裏戰成不住頷首:“朕也在擔心這個問題。”說至此,他又瞄了瞄懷墨染,見她沒有任何反應,不由有些惱怒,又不好翻臉,隻好勉強笑道:“墨染,太子不在,你作為他的太子妃,便說說要如何解決這件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