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謝公子來了。”
“錚!”地一聲。
琴弦重音把她拉回現實。
似錦看著眼前的琴,半天才反應過來,是他來了。
匆匆地站起身,有些急促地去開了門。
一對上謝雲輕的目光,她就撞入他的懷中。
“雲輕……”
她有些嗚咽地喚他的名字。
“你終於來了。”
謝雲輕伸出手輕輕環住她。
語氣極為平靜道:“我已經離了花月班,從今以後,不會再登台唱戲了。”
似錦驀地抬起頭,淚眼朦朧地看著他。
“你……你不再登台唱戲了,那……”
她想問他,不唱戲,他是要離開嗎?
謝雲輕用指腹輕輕擦去她眼角的淚,輕聲道:
“阿瑤。”
“我來帶你走。”
“走?”
似錦搖搖首,茫然不知所措。
“怎麼走,往哪走?”
她如何不想與他走。
可是,她如今的境況,怎麼可能就這樣一走了之,莫說媽媽那邊定要一大筆贖身的銀錢,便是那個人……那個人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放她走的。
“我、我走不了的……”
她想告訴他,她身不由己。
她不想讓他因為她得罪那個人,也不想讓他因為她而有任何閃失,她害怕,怕得而複失,更怕此生再無相見的可能。
她往後退了幾步,不敢去看他。
“我不能跟你走的……”
“我也早已經不是當初的我了。”
“你認識的那個阿瑤已經死了,她早就不在了,現在的我,是似錦,似錦隻是這漪瀾院中的一個妓\/女,而她早就深陷在這汙穢的泥潭中,不可能再出來了。”
她找了他那麼久,也等了那麼久。
可當她真正等到他時,卻可笑地發現自己早已經失去了能夠跟他站在一起的資格。
即使她是賣藝不賣身的清倌。
即使她如今還是清清白白的處子之身。
可是她所經曆過的那些,不能言說的太多,又如何能釋懷呢。
說到底,她不過名頭上幹淨的。
在風月場裏混的女子,怎麼會有真正的清白幹淨。
她雖沒有同其她女人一般伺候過那些客人,可單是那個男人,便足以讓她受盡折磨。
他,是她永遠的黑暗。
她看不到盡頭,想要逃脫,卻不知如何才能逃脫。
“似錦。”
謝雲輕這樣喚她,讓她一愣。
他還是第一次叫她這個名字。
她以為,他永遠不會叫的。
心底又是一陣抽痛。
她果真回不去了,他們再也回不去了。
謝雲輕上前一步,伸手觸上她的臉。
同樣的動作,他做來,她隻覺得無比放鬆,而那個男人,卻隻會讓她害怕得想逃。
“似錦或是阿瑤。”謝雲輕低眉淺笑。
“不論你叫什麼,對我來說,都隻是一個名字。”
“我記著你,不是因為你的名字,隻是因為你是你。”
“因為是你,所以不管你的模樣,嗓音,性子……你的每一處,我都銘記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