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琴姨娘是這般模樣,她就不來了,嚇著她還是小事,衝撞了兒子就是大事了。
月姨娘素來最愛麵子,這個時候離開,顯得太刻意了,隻能焦躁不安地坐在椅子上。
“回月姨娘,琴姨娘這段時間還在吃藥,太醫來看過了,琴姨娘的身子……沒什麼好轉。”丫鬟代琴姨娘說道。
月姨娘歎氣,“你呀,就是思慮過重。你也不想想,身子才是本錢,有了好身子,日後你想生幾個兒子都不是問題!老爺那邊,隻要是需要的藥材眉毛都不皺一下,就給你買回來了,你更應該把身子養好,你的好日子還在後麵呢!”
好日子?
她還有什麼好日子?
躺在床上的琴姨娘冷哼。
她現在像個死人,可還沒死呢!
月姨娘話裏的意思,她明白著呢!
真要是關心她這個姐妹,就不會說這番話!
她知道人性薄涼,可從未想過害誰,老天為什麼要這樣對她!
屋內的氣味很不好聞,坐在椅子上的月姨娘別扭地換了個姿勢。
血水的味道。
從小產到現在,琴姨娘的身子一直都沒幹淨,就這麼損耗著,大家都心知肚明,琴姨娘這是撐不了多久了。
丫鬟局促地看了月姨娘一眼。
月姨娘敏銳地感覺到了,“可是有事?”
“姨娘,到了琴姨娘吃燕窩的時間了。”
齊成中這點還算做得不錯,沒有克扣琴姨娘的吃食。
可月姨娘聽著就不舒服了。
都是一個要死的人了,還吃什麼燕窩?
死人哪有活人重要?
這些燕窩就該都給她留著,她可是要生兒子的人!
心裏再多的不滿,月姨娘臉上還得端著大度的笑容。
“我來吧。”看向琴姨娘,月姨娘哽咽地說道,“我們是姐妹,在府裏這段時間,我們彼此照應,看著你現在這樣,我心裏難受。”
看著現在的琴姨娘,月姨娘不禁想到了以前的自己。
都是苦命的人,還好,她熬出來了。
端起碗,月姨娘小心眼地瞅了一眼,頓時笑了。
什麼燕窩啊,不過是洗碗水。
想想也是,馬翠多精明的一個人啊,怎麼會養著一個快死的人,浪費銀子。
馬翠的行為,老爺肯定也是默許了的,畢竟現在齊府的狀況並沒有那麼光鮮,能省一點是一點。
端著一碗和白水沒什麼區別的洗碗水,月姨娘心情頗好地坐在床邊。
琴姨娘已經被丫鬟扶了起來,靠在軟枕上,半耷著眼皮,若不是還有微弱的呼吸,還以為床上的是個死人呢。
“妹妹,不是姐姐說你,你得愛惜自己的身子才是。我們都是苦命的人,到了這個地步,就更應該為自己謀劃。俗話說,好死不如賴活,活著有什麼不好?齊府算是不錯的了,你也光鮮過,更不能隨便被人蹉跎。你看這燕窩,根本就是夫人陽奉陰違,故意整你,你也是的,怎麼不讓人給我說一聲,我就是拚著這條命,也要告到老爺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