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女神降尊邀心平(1 / 3)

不笨,但也絕不聰明;不聰明,但也絕不笨。從小到大,大人,老師,同學,朋友,甚至連徐心平他們家的大金毛,對徐心平的評價都是或者是第一句話,或者是第二句話,關鍵的問題是,這兩句話既不矛盾,可也不一樣。弄得徐心平實在沒有辦法從別人,對,還有從他們家那隻大金毛那裏搞清楚他自己到底怎麼樣。好在他對自已到底怎麼樣這個問題,也不怎麼上心,所以這倒也沒給他帶來什麼實質性的困惑,既沒有給他帶來什麼“你在那萬人中央,感受那萬丈容光”的萬眾矚目,也沒有給他帶來什麼老師怒目以對,父母想生二胎,同學避之不及,金毛眼看他低的超狼狽超衰的悲慘遭遇。這種平淡,一直伴隨著他的時光,一直伴隨著他的內心,也一直伴隨著他很對不起的周圍的人,他覺得很對不起沒能給大家的生活帶來哪怕超過三尺的浪花----海上無風還三尺浪呢。所以他有時就想,難道是他的世界太小了?

要說一點兒驚喜也沒有,那也不完全符合事實。人生的關鍵之關鍵高考,他就讓老師和爸媽得到了一個不小的驚喜:本二水平的他,考上了本省師大,一個在本一大學裏都不是最次的大學。老師和父母都說他超水平發揮了,讓他們太高興了。爸媽為此還降重地擺謝師宴席,甚至還讓他可以邀一倆位同學參加。他就邀了沈佳和李淳。邀請沈佳一是因為沈佳和他考上了同一個大學,沈佳爸和他爸又是一個單位的,二是沈佳平時比他學習好得多,這可能讓他爸媽心裏很有平衡感,所以他媽就提議一定要邀請沈佳。邀請李淳那就純粹是因為他們平時玩得好,也是真正出於他的意願的。李淳平時和徐心平差不多,但這次考了個本三,所以徐心平他媽見他邀請李淳,就頭發長見識短地老大不高興,說他配得上參加我兒子的慶功宴嗎?徐心平對媽媽的小女人作派從不生氣,就象對他們家金毛的狗眼看人低從不計較一樣。和對金毛一樣,徐心平同樣親熱有加的給了媽媽一個擁抱,故作親呢地說:“你把你兒子看得太高了,這世界上還有配不上你兒子的人?那會讓我驕傲的。”老媽是很吃徐心平這一套的,就象徐心平還沒出滿月似的,捧住他的大臉,喯喯親了兩口,帶了唾液的那種,徐心平心裏知道為什麼,但他也不好立刻就擦呀。趁著老媽剛轉過身的工夫,他才不擦也不行地狠狠擦了幾下。還沒擦的讓自己心安的時候,媽媽又突然轉過身來,想說什麼又不想說什麼的看著他,徐心平就知道,老媽想說不說的時候,那是絕對要說的,而且要說她認為絕對重要的而徐心平認為絕對不重要的事的。徐心平的心忽地一個不平:我的天呀,讓暴風雨來的猛烈些吧!

暴風雨來之前,先按慣例哢嚓打了個雷,“平啊,你這馬上就要上大學了,為娘可要掏心窩子地跟你說一事兒啊。”徐心平立馬如中閃電似的心中就是一個顫栗。

徐心平一直認為,高考物理的一道題,他之所以能蒙對,就是從他老媽這兒得到的啟示。那道題說從多高多高的天空上聽到雷聲到雨點落地下需要多長時間。徐心平沒有那麼細致的物理學工夫,但他想到了他親愛的老媽先打雷後下雨的時間差,就按按此辦理的填對了答案,5分,5分啊,老媽。

雨點兒一毫秒都不差地落下來了,“平啊,這以前啊,高中學習那麼緊,高考的緊要關頭,我們是嚴禁你談戀愛的,”說得徐心平心裏那個酸啊,還嚴禁,您老人家就是嚴令兒子要談戀愛也得有女孩跟我談啊。說得徐心平口是心非地應著,“是啊,是啊,要真是上了那幾個小姑娘的賊船,我這會兒哪能上得了大學這條不賊的船啊。”老媽噗嗤忍不住笑出了聲,她可不是覺得徐心平說話幽默才笑的,而是因為徐心平說的有點笨笨的可笑才笑的。然後就又重新打了個雨中聲明雷,“別那麼不上心聽,我這兒要跟你說大事呢。”為了早日獲得自由,徐心平立馬正姿正色正容,不再吭一聲,雖然他心裏已經知道她要說什麼了。

果然,老媽一本正經的說,“到了大學,要看到好女孩兒,該接觸就接觸,該表白就表白,該追就追。大學時代是人生最美好的時代啊。”徐心平嗯嗯著,就想問,但話到嘴邊強忍住了。他想問的是,“老媽,您老人家在哪兒上的大學啊?清華嗎?怎麼感受得這麼真切呢。”再說了,那些個該該該,對應的就是不該不該不該,兩相合並就是個零。也就是我媽呀,別的人這麼說,那肯定和放屁沒什麼兩樣。

但老媽隨後話鋒一轉,讓徐心平聽到了一聲真雷。“心平,你覺得沈佳怎麼樣?”

不知怎麼,老媽這樣子的口氣,總是讓徐心平想起電影三大戰役上的一暮:淮每戰役前,毛主席接見陳毅,開口叫陳毅同誌,讓陳老總頓感不安的說主席這樣子嚴肅地叫我陳毅同誌,肯定是有什麼大事啊。

現在老媽這樣子嚴肅地叫他心平,而且接著說出來的話,確實讓他感到了有大事。"沈佳?問我覺得沈佳怎麼樣?那我得有多大的造化呀,想都不敢想啊。"不過沒關係,他不敢想,不代表他老媽不敢想,他這個沙漠中的一粒沙子,在老媽眼裏,那絕對是價值連城的珍珠一樣,雖然她平時理智的時候也知道自已的兒子是個一般一般又一般的人,但一旦論到要找兒媳婦兒這事兒,就不是徐心平一個人的事兒了,那不是徐心平配不配得上,重要的是老媽那絕對是心比天高的。在她眼裏,天鵝配自己的兒子都不行,因為那是飛禽類,得嫦娥才行。

見徐心平沒吱聲,老媽用理智的讓徐心平吃驚的語調說,“兒子,覺得配不上人家吧?但媽媽這可不是想起一出是一出說的,這事兒也不是媽媽平白無故跟你說的。我告訴你,這事兒啊,是沈佳她媽你於梅阿姨先跟我說的。說她看著你們倆挺合適,才讓我跟你提提的。她說現在你們又上了同一所大學,將來在一起,多好啊。”

人與人相處,老祖宗早就說過,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自我的感覺遠比他人的言語可信的多,哪怕他人的言語是事實。後來徐心平之所以沒有受到致心致命的傷害,和他這樣心理底色是分不開的。雖然,徐心平當時無法不被如此大的天上掉給他的餡餅所砸中,所興奮。

因為有著還算自知的明智,徐心平說什麼都不接媽媽用心踢過來的這個球兒。對,這叫做球兒。一個人把自己的心思想要輸出給別人,還不跟踢球一樣嗎?媽媽也沒辦法,隻是說你就是沒自信,其實心裏也不是不想吃,隻是怕吃不著。可現在人家讓你吃著,你還怕什麼呀?

徐心平不得不承認媽媽說的對,但還怕什麼呢?說不清楚。

宴會如期如時在他們那兒一個最上檔次的酒店開宴,沈佳她們一家,徐心平一家,他們語文賈老師,物理項老師,體育程老師,還有班主任政治朱老師,但李淳沒來,他說有一個從天上掉下來的沈妹妹陪你徐心平就足夠襯托你小子的小人得誌了,用不著再加一個掉到十八層地獄的李大哥再錦上添花了。徐心平隻好表示理解,隨便說了句你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一點兒也不好笑的玩笑話回應了他。

宴會說是徐家辦,實際倒更象是沈佳她們家做東辦的似的。沈佳的爸爸沈誠人長的少婦殺手似的,完全秒殺徐子厚哥們兒。在宴會上那言語,那風度,讓賈老師和朱老師都有點恨不相逢未嫁時了。別說別人,徐心平的老媽的眼也有點兒直。宴會上徐心平沒看沈佳女士,他不敢看她,就是敢看脖子也不聽使喚,扭不過去,老媽來前跟他說的那事兒把他的臉,不對,應該是把他的後腦勺兒定了向,那就是無論何時,無論何地,後腦勺都是要瞄準李佳同學的。因為李淳沒來,所以他們兩個學生晚輩就坐到了一起。

徐子厚哥們兒是徐心平的老爸,但從小到大沒拿出過當爸的架子打過他,訓過他,甚至都沒有在人生大事上給過他什麼指導和建議,他隻是有時間的時候就和徐心平一起玩兒,打球,打牌,打遊戲,在家裏,他真的就象徐心平的一個大哥似的,隻是不能象徐心平一樣玩兒的那麼痛快,老爸還得在老媽的吆喝下幹這幹那,有時也得在徐心平的吆喝下幹這幹那,老爸無原則的縱容,一是把老媽縱容成了眾多中青年男人的女神,二是把兒子縱容成了無心機人,三是把他們家金毛縱容成了家庭地位排行第三。這不,要去酒店了,不能帶金毛,老爸就對金毛稍做了一個解釋,金毛這個不幹,這麼好的事兒,你都能去,我咋不能去?死乞白賴脫不開手。老媽往那兒一站,簡單一句話,兩個字的一句話:“回去。”那死狗就屁都不放一個的灰溜溜的起架回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