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酒吧內。
音樂震天,光怪陸離的彩燈光束四處飛舞著,舞池裏的男男女女正瘋狂一擺動著自己的身體,仿佛要把這一生的精力都發泄在這裏。
易已然正在這種嘈雜的擁擠的酒吧內費力地尋找著一個女孩的蹤影。
“我又喝醉了。”
半個小時前,他接到夏一歆的短信,他就知道,她肯定又失戀了。
她輕易不喝酒,她隻要一喝醉,必定是失戀了。她如果失戀,必是被拋棄的那一方。被拋棄了麼,必定要喝酒,喝酒也必定隻會來夜色酒吧這種池子小人又多的地方。
好不容易在一個小角落看到形隻影單的她,易已然鬆了一口氣。
夏一歆即使一個人神情悲傷地在獨自喝酒,但她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種“生人勿近”的氣場,易已然不擔心她被搭訕,更不擔心她受欺負。她的空手道這麼厲害,隻有她欺負別人的份,萬沒有被人欺負的。
他擔心的是的,假如沒有人勸她,聽她訴苦抱怨,她會一直不停地喝下去,萬一喝到不省人事胃出血,那可怎麼辦呢?
易已然奪過她的杯子,“行了,夏一歆,別再喝了,不就一個男人嘛,至於把自己弄成這樣嗎?對了,他叫什麼名字來的?”
“你來了?”夏一歆酒杯被奪,也一點不惱,隻是“吃吃”地笑著,“就知道你會來,就知道你對我好。”
“跟我回家吧。”易已然扶起她。
夏一歆渾身無力倒在他懷中,隻是眼神開始迷離起來,小嘴唇一嘟似乎就要哭了,“你可不可以告訴我,杜豪傑他為什麼不要我?他為什麼拋棄我?我有哪一點比不上那個賤女人啊?那個賤女人不就是嗲一點嘛,我也會啊!他為什麼不要我……”
易已然既生氣又心疼,當下沒有說話,直接把她扛到肩上,出了酒吧大門,攔了個出租車,就把她扔上了車。
夏一歆沒有知覺,在出租車上又嘮叨著:“易已然,告訴我,他為什麼不要我啊?”
直到易已然把她扛上樓,扔在自己床上,她依然還在念叨:“杜豪傑他為什麼不要我?他憑什麼不要我?”
接觸到這溫軟的床,熟悉的味道,夏一歆居然覺得非常安心,仿佛隻要能睡在這裏,天大的事都不算上個事,失個戀算什麼,在這床上好好睡上一覺才是正緊。她貪戀地用臉蹭了蹭,直接睡死了過去。
“一歆,一歆!”易已然晃著她,夏一歆咂了咂嘴巴,繼續昏睡。
易已然歎著氣,拿了條濕熱的毛巾,仔細地替她擦著臉。
他看著這張熟悉的臉,臉上雖然稚氣未脫卻有一種脫俗的美,白皙臉蛋上的有著喝酒留下的明顯的紅暈,長長的睫毛忽而閃動一下,嘴邊一個微笑就蕩漾開來,似乎在做著什麼美夢。
易已然也跟著微笑了。他握起她的手:“夏一歆,你這個傻瓜,你一定不知道,我從很早,很早就開始喜歡你了。非常喜歡。”
夏一歆依然睡得香甜。易已然苦笑著,也就隻有這個時候,他才能對她表露最真實的感情吧?
什麼時候,那個沉默瘦弱的女孩,就長成這樣一個美麗的亭亭女孩了呢?
易已然和夏一歆是同一個院子裏長大的,他們的父母是同事。即使同一個院子都是同一個機關的同事,但就像大人們有自己的圈子一樣,小朋友們也有自己的圈子。而易已然與夏一歆,卻沒有融入任何一個圈子。
夏一歆是隨著父母工作調動而來到這個大院,到了機關小學做了插班生。由於父母忙於工作,夏一歆不僅瘦弱,還十分蒼白,非常不起眼。
而易已然與夏一歆是同班,兩個人每天在同一個教室裏活動,卻可以說是班上最沉默的孩子。隻不過夏一歆的沉默帶著女孩子的文秀,甚至有些無法融入環境的焦急和無奈。可易已然的沉默卻有著與同齡人不同的成熟,他是我行我素,特立獨行,與眾不同,他喜歡靜靜地做著自己想做的事。
漸漸地,夏一歆也有了些自己的小夥伴,即使不熱絡,可至少讓她不那麼像個異類了。再加上她父母漸漸升高的職位,她身邊的小夥伴也越來越多。
但易已然依舊孤獨。小夥伴們不太愛理他,即使他成績非常好,但他的愛好經常成使他成為大家嘲笑的對象,比如他會一個人對著螞蟻窩看上很久很久,比如放學他總是一個人繞小路,繞來繞去的經常很晚才回家。
一開始,夏一歆和易已然就像兩條平行線,即使他們就住樓上樓下,可就算放學也經常碰不到一塊。他們幾乎從不交談,連打招呼都很罕見。
易已然經常捧回各種獎杯,包括令夏一歆頭疼不己的奧數。所以有時候夏一歆碰到他,也針多看兩眼,試圖了解易已然的小腦袋瓜子是什麼構造,是不是真的是天才。
但易已然瞄了她兩眼,就躲得遠遠的。
但有一次放學,她看見了他。
他被那個小胖墩壓在身下,壓得臉都青紫青紫的。小胖墩平時就看他不順眼,把他的沉默當孤傲,因此抓了個理由就帶了一群小夥伴們來欺負他。
夏一歆本來這種事不太願意管,但這一次她看到那張青紫的臉她的心慢了半拍。她大喝一聲,手中拿著唯一的書包當武器,像雨點般砸向小胖墩那一夥。
當然結果是兩個瘦弱的孩子被打得鼻青臉腫,他們看著彼此的狼狽樣,不禁哈哈大笑。自此,夏一歆建議一起早上一起晨跑,周末去學空手道,這一學,就堅持了差不多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