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岑錦不知該如何安慰她,眼前的女人,差一點便與他拜堂成親成了夫妻,可緣分是件說不清道不明的事。
他一早便知道,召玉心裏的那人隻有自個兒的皇兄,不過是想著日後隱姓埋名,與她日久生情罷了,誰曾想會出了這樣的變故。
“師兄,”召玉突然紅著眼睛抬頭看向他,“對不起……是我辜負了你,可我心裏放不下他,我在懸崖下答應過他,若我們都活著,便還做夫妻。”
“若他死了,我便一人青燈古佛,我不想欺騙你……我從前,對你隻有感激。”
許岑錦無奈地聳了聳肩,“我知道,我隻不過一直在自欺欺人罷了。阿玉,你還恨我麼?恨我利用過你?”
“不恨了……事情都已經過去這麼久了,我如今也想通了。你快回京城吧,他……需要你。”
“那你呢?”
“我……我想回到一切未曾開始的地方。”
“你?”許岑錦有些驚訝,“你要回顏華樓?”
“嗯。我在那兒等著他。若他醒來,讓他前來找我。若他未醒……”召玉有些哽咽,“那我便尋個清淨日子,遁入空門。”
“阿玉,你——”
“師兄你無需多言,我心意已決,明日,我們便各自啟程吧。”
宋雪辰終於睡了十年來最好的一覺。
夢裏,父皇母後對著他言笑晏晏,與他說,他們終於可以放心地去過自己的日子了。召玉……再也未曾出現過,她原諒了他,必不會再在夢裏對他滿是怨言。
真好......
真想就這樣一直睡下去,無憂無慮。
許岑錦做了攝政王,暫理朝政,每日下朝便前去看他的近況,明明吃了許多丹藥,性命無臾了,卻是遲遲不醒來。
太醫每日來問診,個個都是捋著胡須束手無策。
最後得出的結論,這皇上沒病,就是不想醒過來一直睡。
這下許岑錦有些被氣笑了,合著他在宮裏替他打理政事,舌戰群雄,他倒好,一門心思睡大覺。
思來想去了三天,他終於想到了該如何對付宋雪辰。
這天下了早朝,許岑錦一如既往急匆匆趕來了皇帝的寢殿,見他仍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樣子也不著急,慢悠悠踱步到床前,一屁股坐在了龍床上。
遣退了這群礙眼的宮人,許岑錦幽幽地貼著男人的耳朵道,“宋雪辰,你再不醒過來,阿玉明日就要嫁給我了,她以為你死了,決定不等你了。”
說完,男人低頭看了看,果然宋雪辰的手指動了兩下。
許岑錦盡量控製自己不笑出聲,火上加油道,“我明日便迎了她進門,明晚便與她洞房花燭,再過一年半載,生個娃娃,過人人羨慕的日子。”
看到宋雪辰的眉頭好似皺了起來,男人心滿意足地站起了身,轉身就走,卻在邁了兩步的時候被人扯住了衣袖。
“你敢…….”
雖然氣息很微弱,宋雪辰甚至連眼睛也睜不開,可吐出來的兩個字充滿了濃濃的怒意。
許岑錦鼻子有些泛酸,迅速抬手擦了擦眼角,嘴上仍舊不願放過他。
“怎麼?舍得醒過來了?”
“我……累…….”
“累你就一直睡?你當真以為,阿玉會一直等著你不成?”
“我……明日便起……”
許岑錦“噗嗤”一聲笑了,罷了,隻要他人沒事,醒過來就好了。
召玉又住回了顏華樓的玉漱閣,眾人見到她回來都很歡喜,但又覺得驚奇。
許岑錦曾對她們說,他要與召玉成親了,可眼下……
樓裏的姑娘都是聰明人,旁敲側擊地問了兩句無果,便作罷了。
召玉也不知曉,自己執意回來等他,那人能不能來。可她每日睡在這曾經的床榻上,滿腦子都是曾與那人麵紅耳赤的畫麵,當真是恍如隔世。
一月有餘,召玉已經從開始的焦灼變得平靜。
那人肯定沒死,否則,師兄必然會昭告天下的,可他為何還遲遲不來見她?
召玉有些挫敗,蔫蔫地趴在梳妝台上,循著習慣去去抽屜裏的玉佩,卻不想,這會翻箱倒櫃找了許久,什麼也沒找到。
難道是遭賊了?
不應該啊,她這玉漱閣,比那殘玉值錢的可多了去了,怎的一件都沒丟,好端端地待在櫃子裏。
“你在找這個嗎?”
玩味的聲音在召玉的背後響起。
召玉一驚,轉頭的瞬間眼睛便濕潤了。
那人又是一襲白衣,正如初見時那般,仙訣飄飄,好不英俊。此刻,他正倚著門框,手裏拿著玉佩,好整以暇地凝著她。
“阿玉,我來了,讓你久等了。”
“……”
原是眾裏尋他,她終是等到了他。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