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就起身離開。
瀾溪閉上眼,覺得鋪天蓋地的痛和酸澀朝自己襲來,她支撐不住了。
玻璃掉在地麵上發出輕響,她仰起的臉上一片煞白,昏厥了過去。
半夜十一點多,接到電話,她已經被送到門口。
電話裏顧子堯說,他們殘留的人剛要從西城口撤走,就有陌生人給她們打了電話,連號碼都是未知的,他們照著地址過去,果然發現了瀾溪。
那一刻,莫如卿在樓上猛然聽見一聲巨響。
她臉色白了白,走出房間去看,卻見客廳的大門被摔得震天響,那原本在沙發上坐著的墨色身影已經不見了,想必是已經衝了出去。
莫如卿冷冷凝視著門口,端莊而優雅。
“她醒著嗎?”急促的呼吸在暗夜裏幻化成可怕的水霧,一陣陣擴散,已經衝出去的慕晏辰眸子猩紅如血,卻攥緊拳頭強迫著自己冷靜,啞聲問道。
顧子堯一怔。
他從後視鏡裏看了一眼那個死死蜷縮在後座上緊緊抱著自己,快要把頭皮都摳出血來一路都緘默不語的女孩,心裏一疼,啞聲道:“恩,醒著呢。”
慕晏辰掛斷電話,在C城沒有星辰輝光的黯沉夜色下,俊臉一片蒼白,感覺劇痛像一張網將他籠罩起來,隔著那麼近的距離,他卻碰不得她。
他放緩了步子,朝著門口那輛緩緩亮著車燈停下來的車子走去。
顧子堯從車上跳下來,接著將後座的門打開。
眼看著慕晏辰緩步靠近,他趕緊探頭過去輕語道:“瀾溪,起來吧,到家了。”
這樣輕聲的呼喚,她竟然半點反應都沒有。
顧子堯有些慌。
其實何止是慌?遇到她的時候她還昏厥著,衣服都是撕破的,胳膊和鎖骨上的劃痕都凝固成血痂,露著血肉觸目驚心,他簡直難以想象她到底遭遇了什麼事!
半路上他聯係好慕家的家庭醫生就緊忙帶著她回來,再跟慕晏辰聯係的。
他想問這樣的情形,到底要不要報敬?
心裏狠狠疼著,顧子堯靠近了一些低啞道:“瀾溪,你來了,起來吧。”
一直到聽見了這句話,那一具渾身沾滿血腥泥濘的身軀才驟然震了一下,她的纖指攥著微微淩亂的發絲,攥得快要出血,埋在雙膝之間的臉緩緩抬起。
那是一張被淚水打濕的,蒼白如紙卻站著些許黑紅色血汙的小臉。
災難宛若海嘯,似乎都已經過去了。
“不好意思……”她說了從清醒到現在的第一句話,蒼白的小臉上水眸承載著劇痛,嗓音沙啞而虛弱,“我弄髒了你的車。”
顧子堯愣了,隨即回過神來,扶著車門的手都微微顫抖,淺笑:“沒事。你傷口疼不疼?下來,我叫醫生到你家裏了,很快就沒事了。”
傷口疼不疼?
沾著血汙的長睫毛顫了顫,瀾溪有點感覺不到,她目光毫無焦點,隻覺得心髒疼得厲害,疼得想馬上看到車門外的那個身影,想把所有的疼都跟他說。
滲出血絲的水眸裏,有絕望後泛著希冀的淚光在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