瀾溪見他終於安靜了,噙著淚起身,微微淩亂的發絲披散在肩上,柔弱可憐。她輕輕捧住他的臉刎了一下,啞聲哽咽道:“我去給你拿藥。”
她下榻,從他手指間掙脫出來的時候忍不住低了一聲,跑去行李箱裏麵把提前準備好的藥箱拿出,裏麵的藥是她親自備的,有燙傷的藥膏。
背對著她,慕晏辰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已經滿滿的都是清明。
哪怕世人再如何逼他,笑他,氣他,厭他……他何以拿她撒氣?何以用她的溫暖來給自己止疼?
慕晏辰,你怎麼能,連這些事都受不住?
藥箱被翻得淩亂,瀾溪手指微微發顫,拿了半天拿錯藥膏,又重新去翻。頭頂投下一片淡淡的陰影,那挺拔的身姿已經緩慢來到了她身後。
慕晏辰眸子裏沉澱著整個凝重深夜的輝光,頓了一下然後俯身,將蹲在地上的人兒輕輕的,卻是不可抗拒地收攏在懷裏,下巴抵著她的頭頂,按向自己的頸窩。
瀾溪怔怔的,水眸卻一片柔軟,沒有掙紮。
“我嚇著你了嗎?”他淡淡問道。嗓音低沉中透著一絲性感,微微沙啞。
瀾溪一僵,搖搖頭。
慕晏辰俊逸的滣角勾起一抹蒼白的淺笑,溫暖卻無力,揉著她的發絲輕輕刎著,輕不可聞地說一句:“瀾溪,我愛你。”
這句話,他記得他說過。
可是這一刻卻覺得,怎麼說都說不夠。不夠深刻到烙印在彼此的心裏,擦抹不去。
“我愛你……”他俯首下去,嗓音更低地呢喃。
瀾溪似乎能夠感受到他的掙紮,卻不知道他為什麼如此掙紮,她眼眶微微濕潤,輕輕轉身攀住他,輕柔反擁,下巴枕在他的肩膀上,像是最溫柔的安慰和回應。
想起了他的傷,她沒有抱太久,退身忍住眸間的水霧,輕輕拉過他剛剛被燙傷的左手溫馨黯沉的燈光灑下,那上麵一片可怕的紅腫。瀾溪的指腹輕輕擦過上麵,心裏微疼,擰開小瓶的噴霧來往上噴。
噴霧用來止痛,否則燙傷後幾個小時,皮膚都會火辣辣的,像火燒一般。
而藥膏則是用來修複,他手上被輕微燙起的水泡,才會很快消褪下去。
靜靜看著她幫自己處理傷口,感受著疼痛一點點在她指腹的揉捏下變得微小,可以忽略不計,慕晏辰深邃的眼眸裏閃過一絲猩紅。有那麼一瞬他被她這樣微微燙手的溫暖弄得有些手足無措,他明明是想要的,可極端的想要背後,卻隱藏著一種怕。
怕這些都是虛空而不真實的,當他伸手抓的時候,會抓不住。
他想要把她抱進懷裏,揉進骨血,和她永生永世都交融在一起。長臂伸出,緊緊地攬住了她,貼著她的發絲,不知要抱多緊才夠。
“明天在我回來前收拾好行李,”他突然開口,嗓音帶著些淡淡的篤定與沙啞,“我們坐晚上的航班回去。”
這樣的決定,突如其來。
瀾溪手顫了一下,水眸裏盛滿了不可思議。